灵界。
王宫。
灵尊沈木月盘膝在一座神木阁楼内,面前不仅没有墙壁与窗户,甚至连护栏都没有,像是被生生打通了一面墙,以至于外界景象一览无余。
忽而。
沈木月感应到一股强大力量疾速而来,仿佛太阳砸落,气势惊人,同时伴随着强烈的光与热……
下一刻。
一尊身穿红袍的身影骤然闪现于阁楼前,白发飘扬,衣衫猎猎,年轻而英武的容颜,令沈木月顿时瞪大双眼,满脸骇然。
“琉羽呢?”凤来凝声问道。
飞出墟天渊后,他几乎找遍了自己记忆中的所有旧址,却都没能找到爱人的身影。
最终,这座王宫,以及面前的这位灵尊,便是他记忆中仅存的希望了……
沈木月如梦初醒,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起身道:“琉羽死了。”
凤来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询问道:“谁杀了琉羽?”
“若非要找出一个凶手……那么这凶手便是你与六冥。”沈木月说道。
凤来身躯瞬移至她面前,单手掐着她脖颈,将其横推了整个房间的直径距离,重重砸在墙壁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堂堂灵尊,在他手下不仅无法调动体内力量,甚至被掐的无法呼吸,面色迅速涨红。
凤来很快便察觉到了这一点,稍微放松了一下手上力量,再度说道:“你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木月干咳一声,道:“琉羽怀的是你骨血,而你的血脉之力又太强大,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因此在生产时,就面临着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
爱屋及乌,因为这是你的孩子,所以她爱这孩子胜过爱自己……这便是我说你是凶手的原因。
至于六冥,若非是他野心勃勃,非要利用你统御三界,令你当时能陪在琉羽身边,或许还能避免这悲剧,因此,他也是凶手。”
“你没骗我?”凤来身躯微微颤栗着,低声问道。
沈木月苦笑道:“我怎么敢骗你?”
凤来盯着她眼眸看了许久,随即缓缓收回手掌,身躯骤然化作一道火光,急速冲出楼阁。
沈木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却涌现出一片忧虑。
凤来居然从墟天渊内出来了,那么墟天渊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墟天渊内。
秦尧,沈璃,嫦娥,乃至于行止一直默默等待着,不曾想等着等
着,凤来尚未回归,一名身披黑袍的中年男子却突然闪现在天渊中,径直扑向被凤来禁锢的六冥。
“嗖。”
沈璃瞬移至六冥面前,一掌击退对方,大喝道:“何方妖孽,意欲何为?”
中年男子身上涌动着道道黑烟,面色复杂地望向沈璃:“你不该在这里。”
沈璃蹙眉:“那我该在哪里?”
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秦尧却很清楚。
在原剧中,沈璃这个时期应该还在仙恋呢,而且要“恋”很久很久。
但在他的干预下,仙恋部份直接就没了,反而是直接进入了宿命大主线!
话说回来,按照原剧情来说,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应该就是苻生了,亦是六冥炼制出来的妖魔。
不同于野性难驯的凤来,苻生近乎愚忠,也是六冥复出大计的操盘手……
就在他想着这段剧情时,苻生再度向沈璃发起冲锋,尝试救主。
沈璃抬手间召唤出金枪,坚如磐石般挡在苻生面前,无论苻生攻势多么凶猛,始终无法逾越一步。
但就在此时,苻生突然口颂咒文,漂浮在墟天渊内的魑魅顿时蠢蠢欲动,纷纷将目光望向沈璃。
秦尧立即感应到了这情况,蓦然向苻生抬起右手,无数金色锁链骤然自其掌心冲出,刹那间来到对方面前,将其身躯连带着嘴巴一起封住。
当咒语被强行打断,蠢蠢欲动的魑魅们再度安静下来,由此避免了一场兽潮。
“多谢。”沈璃拄着金枪,转目看向秦尧。
秦尧摆了摆手,正欲开口,神魂却感应到了凤来气息。
果不其然,下一刻凤来便冲进天渊内,缓缓飞落在沈璃面前。
沈璃看着这血脉相连的年轻男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凤来笑了笑:“你的眉眼,像极了你母亲。”
沈璃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我想知道你和我母亲的故事……”
秦尧插话道:“现在不是说故事的时候,等离开这里,你们有无尽时间可以慢慢谈论过往。”
凤来顺势向他望去,询问道:“你想说的是什么?”
秦尧道:“你现在必须尽快做三件事情,以免迟者生变。”
“哪三件?”凤来追问说。
秦尧抬手指了指六冥与苻生,道:“第一件,先杀了这两个隐患。”
闻言,六冥与苻生尽皆挣扎起来,可他们全都被禁锢
了,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再无逃脱可能。
凤来转头看了眼六冥,轻声说道:“确实该死。”
话罢,他蓦地抬起双手,左手冲着六冥,右手朝向苻生,各自喷吐出一团凤凰真火,将两人焚烧成虚无。
秦尧松了口气,随即指向正在承担着封印任务的上古神:“第二件事情,将他的神力化作天柱,支撑墟天渊的存在。”
凤来愕然,转头看向行止:“你愿意?”
他能在这种情况下杀了对方,却无法在对方抗拒的情况下,将其神力化作天柱。
行止点点头:“墟天渊因我而生,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
凤来喃喃自语,旋即看向沈璃,眼中忽而多出了一份情感。
这孩子,也是他的责任。
是自己害的她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因此更多出了一份亏欠。
“快动手吧。”秦尧忍不住再度催促。
冥冥之中,他心里涌现出了一丝不妙预感,仿佛有人盯上了自己。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本界天道,但却察觉出了一丝凶险!
凤来微微颔首,看着行止说道:“做好准备了吗?”
行止面色肃然:“来吧。”
凤来目光骤然坚定,抬起双手,盘结法印,打出道道火红色符文。
由下而上,符文不断烙在行止小腿上,每次落下时,都会给其带来撕裂魂体般的剧痛,令其神魂不断颤栗着。
伴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符文落在行止身上,竟将其变作一株大树,连根在大地中,树冠越长越大,越长越高。
最终,这巨树顶端触及到了墟天渊穹顶,方才停止疯涨。
凤来身躯骤然化作残影,疾奔至树身前,一巴掌重重拍在树干上,大喝一声,自其中强行拽出三魂七魄,共计十个光团。
至此。
世间最后一尊上古神也消失了,身躯化作支撑墟天渊的圣树,撑住了墟天渊,也撑住了灵界……
凤来施法将手中的三魂七魄凝聚成行止魂躯,旋即向秦尧问道:“第三件事情是什么?”
秦尧转身指向飘荡在墟天渊内的魑魅,道:“帮我炼化这些魑魅。”
一旁,行止愕然,忍不住问道:“有凤来在,没人能再胁迫沈璃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为何还要吞噬魑魅?”
秦尧笑了笑,道:“我辛苦这一遭,总要有点辛苦费吧?说的再具体点,能得到
一具魑魅之王的身外化身,我便不虚此行了。”
行止:“……”
“我帮你做了这件事情后,我们就两清了。”凤来环目四顾,轻声说道。
秦尧点点头:“两清!”
凤来蓦地长啸一声,离地而起,继而在飞翔间化作凤凰本体,追捕着天上光团,炼化后投向秦尧。
秦尧盘膝而坐,将一道道魑魅精魄炼于体内,最终整整封存了两千一百三十七头魑魅,身躯实力已然超出了神魂境界,足以比肩太乙金仙了……
行止当初说的倒也没错,按着这条路走,确实能够获得横扫仙界一代天骄的机会!
“此处,以后倒是可以成为你们灵界的福地。”看着被清空魑魅后的天穹,行止转头向沈璃说道。
然而沈璃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秦尧。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今日或许便是分离时刻。
空地上。
秦尧正准备起身,精神却蓦然间一阵恍惚,待清醒过来后,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流光溢彩的瑰丽世界,一名长相与行止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更加冷漠的身影盘坐在虚空内,静静看着自己。
秦尧心头一跳,隐隐猜出了对方身份,拱手道:“拜见天道。”
“看在你帮我得偿所愿的功劳上,我就不计较你掠夺本界资源的事情了。”本界天道冷漠说道:“但你必须尽快离开,否则别怪我主动将你扔出天外天。”
秦尧点点头:“我来此本就是意外,所以也没想过在此多待。”
当他表明这态度后,眼前再度一花,竟又瞬间回到了墟天渊内。
对此,秦尧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本界天道不像宝莲灯宇宙中的那鸿钧一样离谱,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你感觉怎么样,能镇得住吗?”
这时,见他缓缓睁开眼眸,行止连忙问道。
他现在反而担心对方会失控了,毕竟自己现在已经不在那身躯中了,无法及时平息祸患。
秦尧笑了笑,道:“镇得住,哪怕是集满三千魑魅,也能镇得住。”
行止:“……”
在其无言间,秦尧转头看向沈璃,笑着问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也算是做到了吧?”
沈璃默默颔首,询问说:“你们要去哪儿?”
“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秦尧道。
沈璃心底微沉,轻声道:“还会回来吗?”
秦尧面色微顿,决定还是不给她什么希望了:“不会了……”
沈璃:“……”
嫦娥轻轻抱了她一下,温声说道:“谢谢你。”
沈璃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是我要谢谢你们,从这结果来说,你们两口子便是我的天降贵人。”
因为这小两口,她不仅能解除违心的婚约,还找回了父亲,这份恩德实在是太大了……
嫦娥摆了摆手:“我们是互相成就。”
听到互相成就这四个字,秦尧忍不住看向行止,却见对方同时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间,两人相视一笑。
从对方身上,他们也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同样算是相互成就。
“永别了。”
少倾,当嫦娥来到自己身旁后,秦尧笑着向对面三道身影挥手。
沈璃咬了咬嘴唇,跟着挥手,嘴里说的却是再见。
其实她从心底里便不愿接受永别的结果,哪怕现在的结局对她来说堪称圆满!
“系统,我与这身躯的绑定,现在可以解除了吧?”放下手臂后,秦尧暗中沟通系统说。
【绑定已解除……】
看着闪烁在眼前的字符,秦尧微微一笑,立即神魂离体,挥袖间将魑魅魔躯以及嫦娥全部收入神国内,再度向系统说道:“即刻回归!”
【本位面不属于轮回世界,不受主线剧情制约,开始回归。】
伴随着这行字符出现,一道粗壮的白光顿时从天而降,淹没了秦尧身躯,同时闪花了凤来,沈璃,行止三人的眼眸。
许久后。
当他们眼睛重新能够视物时,却发现天渊内已经没有了那道身影。凤来与行止还好,沈璃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情绪异常低落。
一旁,凤来敏锐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转身揉了揉她小脑袋:“分别才是人生常态……走吧,去仙界,为父帮你退了这婚事。”
沈璃重重颔首,展颜一笑:“好~”
主位面。
仙域古蜀国。
城隍庙练功室。
秦尧缓缓睁开眼眸,看了眼周围隐隐有些陌生的环境,恍如隔世的感觉尤其强烈。
怎么说呢。
这次轮回,大抵是他有史以来时间跨度最长,经历的事情最多,过程亦是最跌宕的一次。
因此从这轮回中脱离后,他反而有些不适应。
少倾。
秦尧起身来到木窗前,抬手推开窗子,望向院内,却见庭院空幽,众妻皆不知去了哪里。
甚至整个城隍庙内,就只有自己这一个城隍老爷在,由此显得异常冷清。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秦尧眼皮猛地一跳,立即放出神念,以城隍庙为中心,迅速辐射向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