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黄大山倒戈了,程国力瞬间紧张了起来,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伸手急忙拽了一下黄大山的衣服袖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张,“咱们来之前可是说好的,咱俩一组的啊!你不能这样啊,老黄!”
没等程老板说完,黄大山嫌弃地撇了撇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之后毫不客气地拍开了程老板的手,动作干脆利落,“程老板,等等,等等!”
他摆了摆手,语气变得有些冷淡,“我可没跟你说好什么!你别自作多情了!”
“明明是你说要咱俩组队的,”黄大山说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眼神中带着狡黠的光芒,“但我什么时候同意过呀?我从头到尾都没点头啊,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说完这话,黄大山毫不犹豫地直接站到了陈阳身边,还故意往陈阳那边挪了挪,“现在有陈老板这棵参天大树在这里,我当然得找个好地方在大树下面乘凉喽!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鸟随鸾凤飞的高!”
说完这番话,黄大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冲着陈阳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声音变得格外恭敬,“陈老板,我跟您一组,您不会嫌弃我这个老粗吧?不过,我可没什么本事。”
陈阳听完咧嘴笑了,心里暗自佩服这黄大山的机灵劲儿,这才是真正的商人啊,知道什么时候该抱什么大腿。
他伸手一把抱住了黄大山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行,黄老板,我就喜欢你这种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说得一点没错!”陈阳压低声音在黄大山耳边说道,“你比那些个死脑筋的强多了。”
“这样,以后你有物件就送我那里去,我绝不亏待你!”陈阳说着,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还在那边傻站着的程老板,“我陈阳向来记得谁对我好,也记得谁给我使绊子。”
黄大山听出了陈阳话里的意思,心里更加得意,连忙冲着陈阳深深抱拳,“陈老板,您这话就是给小弟我指了条明路啊!还麻烦您日后带带小弟,有劳,有劳!”
“您放心,我黄大山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黄大山一脸诚恳地说道,“跟着您,我就是您手底下的一条狗,您指哪我咬哪!”
陈阳听了这话更加满意,仰头一笑,“黄老板,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不客气!”
“兄弟归兄弟,但该有的规矩还得有。”陈阳拍着黄大山的肩膀说道,“你跟着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旁边的赵德和潘老板看着这一幕,不由皱紧了眉头,黄大山的举动明显出乎两人意料之外,呆呆的看着黄大山。
程老板更是气得脸都绿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带来的搭档会在关键时刻背叛自己,看着陈阳和黄大山勾肩搭背地走了过去,程国力在后面气得浑身发抖,狠狠跺脚,指着黄大山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姓黄的,你他奶奶的,日后别让我看到你!”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程国力越想越气,“老子带你来这里,你却在关键时刻捅我一刀!”
黄大山听到身后的骂声,头都没回,只是轻蔑地摆了摆手,仿佛在说:你爱咋咋地,老子现在有靠山了。
陈阳回头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程国力,心里暗爽,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刚才你们一个个拒绝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黄老板,走,咱们去看看后面是什么情况。”陈阳搂着黄大山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地朝前走去,完全没把身后程国力的咒骂当回事。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老板,有人偷偷捂嘴笑,有人则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方大海在旁边看的不由张大了嘴巴,心里翻江倒海般震惊。这帮人真是一点道义不讲呀!
刚才还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事先说好的,说变就变了?这算什么事啊!
方大海心想,自己虽然混迹街头多年,见过不少勾心斗角的事,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大开眼界。古董圈这帮人看起来一个个都挺有学问的,穿得人模狗样,说话也文绉绉的,可人品也就那么回事。
方大海暗自摇头,心里不禁想起了那些在社会上的人,虽然他们文化不高,甚至有些粗鲁,但至少说话算话,讲究一个义字。相比之下,这些所谓的文化人反而还不如讲义气的那些混子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越是表面光鲜的人,内心越是肮脏。
劳衫在旁边看着方大海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种场面以后多得是。他笑呵呵地碰了方大海一下,“走吧,柱子哥!”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方大海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劳衫则是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紧赶两步跟上陈阳的步伐。穿过院子后门时,方大海瞥见院墙角落几株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摇曳,远处隐约传来鸡鸣狗叫,给这寂静的村子添了几分活气。
村子中央那条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蜿蜒向前。没走多远,一座红砖大瓦房便映入眼帘,比之方才那户的泥坯房,气派了何止一倍。
朱漆大门足有两米多宽,铁将军似的立在那里,门楣上方悬着两盏昏黄的路灯,映照着门上的兽首门环——那可不是普通的铜环,而是货真价实的鎏金龙头,龙口微张,衔着门环,在夜色中透着股威严劲儿。
带路的中年男人走到门前,先是用右手食指关节轻轻叩了三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屋里人听见。片刻之后,门内传来了脚步声,沉稳有力,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隙,露出半边黑漆漆的门框。
里头那人并未完全现身,只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带着惯有的淡漠,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在带路的中年男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点头示意后便侧身让开。
众人鱼贯而入,方大海最后一个进门时,注意到门槛极高,几乎到小腿肚,也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测量不准。
客厅宽敞明亮,头顶一盏造型古朴的大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屋内崭新的液晶电视和一套深棕色真皮沙发。这套沙发一看就价值不菲,皮质细腻,纹路自然,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气。与之对比的,是先前那户人家近乎家徒四壁的土坯房,此刻显得格外寒酸。
“想必各位都累了,”那人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微笑,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大家先在这里聊聊天、喝喝茶,放松放松,养精蓄锐。毕竟接下来才是关键,可不是闹着玩的。”
“各位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想必也明白规矩,我就不多说了,稍后自会有人来接各位过去。”
说完,那人也不等众人回应,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茶香,以及众人面面相觑的复杂表情。偌大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偶尔响起的衣物摩擦声。
陈阳的好奇心如同猫爪挠墙一般,让他坐立难安,他四处张望着,想要将这间屋子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真皮沙发倒是挺气派,可惜早就被其他人占领,一个个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装腔作势。
陈阳心想,这屋里肯定还有其他房间,说不定里面有更舒服的座位,或者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于是,他决定主动出击,打破这沉闷的局面。
他走到一扇看起来像是通往其他房间的门前,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想要推开这扇门,一探究竟。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却发现这扇门纹丝不动,牢牢地锁死在那里。
看来,这扇门并不打算轻易让人进入,它似乎在暗示着,有些地方,不是谁都可以去的。陈阳不死心,又用力推了几下,结果还是一样,门依旧紧闭着。看来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这客厅里了。
“陈老板,您先坐这里歇歇。”正当陈阳感到有些沮丧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转头一看,只见黄大山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椅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示意陈阳先坐下休息。更夸张的是,他还煞有介事地用袖子擦了擦椅面,以表示椅子很干净。
陈阳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黄大山,一脸诚恳地说道:“黄老板,这怎么好意思呢,您太客气了,这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来就行,哪能让您亲自伺候呢!”
陈阳话音未落,劳衫像条滑溜的泥鳅般不知道从哪里挤了出来,两条手臂一伸,稳稳接过了黄大山手里的椅子。
“哎哟,黄老板!”劳衫边用袖子擦着椅面,边扯着嗓子喊,唾沫星子乱飞,“您这身份,那可是办大事的人!”
“这种擦擦洗洗的小活儿,咋能劳您亲自动手呢?交给我们这些跑腿的就行啦!”他动作夸张,恨不得把每寸椅面都用袖子蹭个遍,末了还对着黄大山挤眉弄眼,一脸谄媚的笑。
陈阳看着劳衫这副滑稽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劳衫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立马一个侧身闪开,灵活得像条泥鳅,嘴里还嚷嚷着:“陈老板,您坐!您坐!这种粗活哪是你们这种身份该干的?”
等劳衫总算擦完,椅子亮堂堂的,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还不忘夸一句,“陈老板,您坐,绝对一尘不染!”
就在劳衫起身的时候,身子有意无意地往陈阳那边倾斜了些,脑袋凑近了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外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