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副馆长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头发,一缕缕贴在惨白的皮肤上,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我说……我全都说……”他的声音破碎,带着哭腔,再没有半分刚才的伪装。
周围的警员们立刻一拥而上,将他控制住。目暮警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色铁青,对着瘫软如泥的田中怒吼:“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羽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后退半步,将舞台中央让给了警方。
他双手插兜,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视线却飘向了站在一旁的白马探。
白马探没有看那个崩溃的副馆长,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黑羽身上,那双红茶色的眸子里带着探究而非质疑。
好奇对方如何精准拿捏田中与山口的隐秘关联。
“黑羽君,你的信息渠道倒是令人意外。”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黑羽耳中,“山口馆长的私人纠葛,连警方都未深挖,你倒是了如指掌。”
这话看似疑问,实则点破黑羽必然动用了特殊资源,潜台词锋利:你小子到底靠什么查得这么清楚?
黑羽侧过头,对上他的视线,笑容扩大了几分:“白马同学过奖了。‘羽’公司常和艺术圈打交道,之前筹备展览时,偶然听过山口馆长的风流传闻,连带他和下属的矛盾也有所耳闻。”
他耸耸肩,一脸无辜,顺势抛出符合身份的理由:“至于这对袖扣,我上周陪羽贺响辅考察艺术品时,刚好见过同款情侣设计,田中副馆长常年佩戴,结合他已婚的身份,稍微联想便不难推断。”
这番解释既贴合他“羽”公司总裁的背景,又显得合情合理,完美避开身份破绽。
两人的对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旁边的柯南听得一清二楚,他只是默默看着,没有过多反应,只是下意识地记下了“情侣款袖扣”这个细节。
毕竟今天有两个靠谱的家伙在,而且白马探那家伙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其实白马知道,毕竟就柯南那个对身份的保密意识...),柯南也不方便直接去和黑羽讨论案情。
只能小小一只的独自在阴暗角落里眼镜反着光。
就在这时,已经被铐起来的田中副馆长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
“是他逼我的!山口那个混蛋!他用我的职位威胁我,逼我……逼我把妻子……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他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一切!他就是个恶魔!他该死!”
他的供述印证了黑羽的每一句话。
目暮警部听得额头青筋暴跳,挥手让人把田中带走。现场暂时恢复了秩序,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压抑的气氛。
白马探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黑羽一眼,他清楚黑羽必然还有所保留,但也明白对方不会轻易交底,随即转向了尸体。
“目暮警部,虽然凶手已经认罪,但我认为这个案子还没结束。”
“什么?”目暮警部一愣。
白马探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走到山口隆的尸体旁,指着他胸口那道致命的伤口。
“这道伤口,切口平整,深度一致,一刀毙命。凶器应该是某种非常锋利的薄刃,而且凶手下手的力道和角度都极其精准。田中副馆长只是个普通文职人员,情绪激动之下,很难做到这种程度。”
高木警官在一旁补充道:“我们搜查了田中副馆长的随身物品和办公室,没有找到符合特征的凶器。”
黑羽踱步过去,饶有兴致地看着尸体,眼底闪过一丝“有趣”的光芒。
“不仅如此,”他开口,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你们看死者的表情。”
山口隆的脸上没有临死前的恐惧或痛苦,反而是一种诡异的、近乎痴迷的平静,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
“这可不像是被人激情杀害的样子。倒更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柯南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凑上前,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尸体的表情。
白马探接话道:“黑羽君说得对。而且,现场虽然有挣扎的痕迹,但大部分都集中在办公桌附近。尸体倒下的位置,却离办公桌有三米远。这不合理。”
两人的对话看似衔接自然,实则暗藏较量。
白马探点出伤口疑点,黑羽补充表情细节,没有刻意配合的痕迹,却恰好戳中案件关键,像一场心照不宣的智力比拼。
原本以为已经告破的案子,瞬间又被拉回了迷雾之中。
松田阵平靠在门框上,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懒洋洋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瞥了一眼黑羽,又瞥了一眼那个金发侦探,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
有侦探来了那他就可以摸鱼了。
而且这个金发侦探多靠谱了他办案还知道戴手套。
还有就是。
大领导儿子多多少少得给他点面子,孩子乐意破点案就去让他破呗。
“也就是说,”目暮警部总结道,“田中副馆长很可能只是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不,”黑羽和白马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
黑羽抢先一步,继续说道:“田中副馆长确实有杀人动机,他也承认了罪行。他没有撒谎。但他杀人的方式,和我们看到的现场,对不上。”
他走到尸体旁,蹲下身,目光锐利如鹰:“除非……在他动手之前,或者之后,还有第二个人来过这里。”
“第二个人?”高木警官一脸茫然。
“没错。”白马探的声音冷静,“一个手法更专业、心理素质更强的凶手。他可能利用了田中的愤怒,也可能是在田中离开后,对现场进行了某种‘加工’。”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尸体胸口的伤,最终落在那诡异的表情上,语气带着侦探的严谨:“一种……带有强烈个人风格的‘艺术加工’。”
“艺术加工?”铃木园子在一旁听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抓住了毛利兰的手臂。
就在这时,一名鉴识科的警员匆匆跑了进来,神色紧张。
“目暮警部!我们在死者的西装内袋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他递上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张卡片。
卡片是纯黑色的,质感高级,上面用烫金的字体印着一行字。
【致我最亲爱的收藏品,你的死亡,将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落款处,是一个奇特的符号,像是一只眼睛,又像是一个旋转的旋涡。
“这是……”目暮警部接过卡片,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挑衅信。”黑羽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看来我们遇到一个自视甚高的‘艺术家’了,这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马探的目光也落在那张卡片上,眼神锐利:“这个符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警部!不好了!”门口又冲进来一名警员,气喘吁吁,满脸惊慌。
“刚刚接到报案,城西的画廊老板,着名评论家渡边宏,也死在了自己的画室里!死状……死状和山口馆长一模一样!”
整个馆长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件凶杀案,突然升级成了连环杀人案。
“现场也发现了这个吗?”白马探指着那张黑色的卡片,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那名警员用力点头:“是!一模一样的卡片和符号!
黑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兴奋,眼神亮得惊人——这才是他期待的“精彩剧情”。
“有意思。看来这位‘艺术家’,是想办一场盛大的巡回展览啊。”
他的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黑羽不动声色地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未知号码。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第三个艺术品。
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雕塑,被放置在聚光灯下,折射出绚烂的光彩。雕塑的底座上,同样烙印着那个旋涡般的眼睛符号。
图片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下一件展品,你猜会是谁?】
奇怪。
黑羽眯起了眼睛。
不给柯南发布,给白马探发,不给警方发,反而是发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