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武五年的上元节，明月高悬，京城张灯结彩，格外热闹。
顾茹穿着少女时期的鹅黄石榴裙，戴着狐狸面具，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绞丝糖，走一步停一步。
听着来来往往的百姓，激烈讨论着陛下选夫的事，完全不理会跟在身后的郑行。
“你听说了没？各大世家的长房都派了嫡长子入京。”
“何止啊，当初跟着陛下建功立业的的将军们，不是自荐枕席，就把自己最漂亮的儿子带进宫！”
“你们消息还是太落后了！我可是听说——”
正当顾茹竖着耳朵听时，前方突然传来躁动，有人大喊：“起灯了！皇宫起灯了！陛下选出夫婿了！他们马上就要出来了！”
人群忽然涌动，顾茹猝不及防被人撞到了肩膀，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腹部。
正当她要叫郑行时，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稳稳托住她的肩膀，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我们往旁边退一点。”郑行护着顾茹推到了小摊之后，扫过潮水般的人群，看到了对面憔悴不堪的男人，正失魂落魄的望着自己怀里的人儿。
他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抬手替顾茹整理鬓角的碎发，挡住那道阴魂不散的视线，“这一胎虽然说坐稳了，但还是要小心为好，宫里既然起了灯，我们也该进宫去了，你嫂子最重要的一段时间不在宫里，宋大人脾气直，和几位老臣向来不对付，还得你去才行。”
顾茹原本笑盈盈的脸顿时垮塌下来，脑门上青筋突突跳，情绪也跟着激动上扬：“分明是他们看我好欺负！没嫂子聪明，也没宋姐姐硬气，才老是叫我去劝陛下！开玩笑！陛下最看重的人，他们天天见，难道会不知道！”
话音刚落，身旁传来一道令顾茹生理性厌恶的声音。
“茹娘，你还——”
“呕！”顾茹转身对着声音的来源吐去，一口酸水正好喷在杜怀洗得发白的棉袍上。
郑行微微蹙眉，一边快速给顾茹擦拭嘴角，一边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杜大人看来是食言成了习惯。”
杜怀根本没有听进郑行的一个字，只着急的想要上前来：“你病了吗？”
顾茹忍着恶心抬手，缓缓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虽然瘦得形销骨立，几乎不成人样，但轮廓依然熟悉得刻骨铭心，她这才确定，眼前这个人的确是杜怀，本来永远不该入京的杜怀。
望着面前杜怀着急的神情，顾茹轻笑道：“我没病，我只是怀孕了而已。”
说着，抬起右手轻轻抚上了小腹。
杜怀面色瞬间煞白，顾茹冷笑：“我与你早已经和离，改嫁他人再有孕，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杜大人看起来不敢置信一般？”
“我，我……”杜怀下意识想要解释，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脑子一片空白，只喃喃道，“怎么可能，太师明明说——”
到底曾经同床同枕，又毫无保留的付出过，顾茹一下猜到杜怀想说的话，眼里流出三分同情，七分释怀来：“杜怀，你是个聪明人，不要再自欺欺人，没有人能骗到你，何况我再嫁是陛下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