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二夫人自缢前，参加的宫宴上，瑞王世子也在。”
原本心里的那团衣雾，瞬间消散。
姜婉和姜婳望着彼此，齐齐明白当初梅五娘和李从恩幽会，为何会被姜三郎发现，幽会隔壁刚好又是小五和姬先生，情夫和未婚夫互殴，她还能冷眼旁观。
这一切，只怕都是梅五娘策划的。
屋里安静得诡异，直到有人禀报，薛大人到了。
“请他进来。”姜婉抬头，目光微凝，看着薛凡一步步走到面前，给她和姜婳行礼。
“微臣见过顾三奶奶，见过范六奶奶。”
“免礼，薛大人请坐。”姜婳微笑抬手，“我们姐妹的婚事，都是薛大人做的媒，听说大人最近在昌平侯府走动，可是老侯爷要续弦了？”
薛凡听得心头一颤，忙躬身道：“范六奶奶说笑了，微臣这点微末本事，昌平侯续弦可轮不到微臣。”
入座后，姜婉便问：“我家三哥哥如今身在牢狱，只怕耽误梅姑娘，今日请大人过来，希望大人帮忙将这门婚事退掉，毕竟三哥哥实在配不上梅姑娘。”
“这……”薛凡满脸为难，沉默了很久才道，“顾三奶奶，这门婚事不是微臣不愿意帮忙，而是梅尚书说，梅五姑娘死也得死在姜家。”
姜婉眉心紧拧，梅尚书这话可比梅二老爷严重多了。
为什么梅家这么执着这门亲事？
半个时辰后，梅二老爷回来，眼里满是疲惫，看到薛凡，道：“这门婚事，退了吧。”
梅二老爷的转变之大，甚至引得郝嬷嬷侧目，她对梅家的内事，最为清楚。
如今能保梅家姑娘一命的，除了郑国公府和萧家，便只剩下顾家。
萧家向来不与京城中的勋贵通婚，郑国公府已经在和梅三娘议亲，梅家是清贵之流，不可能将两位姑娘同时嫁去郑国公府。
梅家这么执着将梅五姑娘嫁出去，便是想保梅五娘一条性命。
毕竟梅家泄露考题这事，实在重大，动摇国之根基，皇帝不可能轻饶。
“梅，梅大人，你确定？”薛凡怔住，他知道这门婚事代表着什么，总不会梅五娘能嫁进顾家吧？
“确定，姜家三郎的确不是个东西，还敢瞧不上五娘，想换三娘嫁过去！他这种小兔崽子，给我的五娘提鞋也不配！”
梅二老爷骂完，起身对薛凡拱手：“退婚这事就麻烦薛大人了。”
离开梅家，姜婉上车前，抬头看了眼梅家的牌匾，是先帝的题字。
当年的梅尚书也是先帝极为看重的人。
怎么梅家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姜婉仍旧想不通，梅二老爷到底是怎么突然改变主意的？
姜婳忽道：“三娘，我记得顾家四郎还未成婚？”
“你的意思是？”姜婉说完便明白二姐姐的意思。
“梅三娘还有另外的选择，梅尚书当年到底有功，陛下要严惩，太后不可能不保梅尚书，他又不是我那个愚蠢的便宜公公，梅上书知道太多秘密，随便拿一条出来，都会引起大楚的腥风血雨。”
从梅家府邸牌匾上收回视线，姜婳握住姜婉的手：“我爹那边，以后就交给我，你之后可千万要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姜婉点头，目送姜婳和范迷上车离开后，她跟着上车，吩咐下去：“今天心情有点不好，想去郊外散散心。”
郝嬷嬷听着，欲言又止，只是瞧见范家的马车还未走远，到底忍住了。
漫天繁星下的京郊别院门外，有辆马车停下来。
车帘被掀开，紧接着薛凡弓腰下车，从怀里摸出钥匙，打开门环上的锁，推门而入。
远远望着东屋的灯还亮着，薛凡不由微微一笑，小鹃儿定是不生气了，才会特意点着灯等他。
忙碌的一天里，晌午在昌平侯府，中午被顾三奶奶召见，下午陪着梅二老爷商量退婚的事宜，悬着心的就没有落地过。
想到今天又安稳过去，薛凡浑身轻松，脚步轻快，进了屋，掀开珠帘，抬眼正要开口，笑容陡然凝固在脸上。
东屋里的圆桌边，姜婉正在品茶，直到薛凡手一松，珠帘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才浅笑着抬头：“薛大人，你回来了。”
明明姜婉在笑，薛凡却惊恐得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好半天才回神，战战兢兢的道：“顾，顾三奶奶……”
“何必这么客气，薛大人不必行这么大的礼，咱们也是熟人，小鹃儿是大姐姐的心腹，也在姜家当过差，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瞧你吓得。”
姜婉轻笑着起身，环顾着四周，周围没有露出任何尖锐的地方，皆用厚重的棉布包裹起来。
“小鹃儿住在这里，应该很舒心才是，怎么她非要寻短见呢？幸好遇到了我，才救了她一命。”
听到这话，薛凡下意识的看向床帏，姜婉正好背对着他，抬手拉开床帘，小鹃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意识清醒，死死盯着姜婉。
“可怜的丫头，我又不是阎罗王，怎么会要你的性命？”
小鹃儿看到跪在地上的薛凡，瘫软如烂泥，瑟瑟发抖，毫无反抗的可能，彻底绝望。
闭了闭眼，小鹃儿望着坐在床边的姜婉道：“顾三奶奶想要知道的事，奴婢可以告诉你，奶奶想要的证据，奴婢也可以拿出来，甚至您有需要，奴婢还可以当证人，但奴婢想要奶奶做一件事。”
从下午到现在，姜婉用尽手段，小鹃儿始终守口如瓶，不肯配合，这会儿见到薛凡指望不上，才彻底放弃。
看来共济会最大靠山就是薛凡了。
本来吓破胆的薛凡听到小鹃儿要配合姜婉，立刻抬起头来惊慌制止：“鹃儿！”
小鹃儿斜睨看他，冷笑道：“薛大人，这么多年了，你答应我们的事，根本没有做到，反而不停的送姐妹们进火坑，我不信你了。”
说完这话，她收回视线看向姜婉：“顾三奶奶能安顿好那么多流民，我们共济会区区一百来人，应该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