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跟着她往沁园走去：“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顾茹今天跟着姜婉，经历了所有事情，不由想起在考场里的哥哥，以前哥哥遇险，是不是也是这样？
“睡不着，担心嫂子，所以过来看看，刑部那边查到了凶手吗？”
“有了眉目，还需继续等待消息，我相信石大人。”姜婉望着前方空中的纷纷细雪。
雪松和晚秋各自撑开伞，举在姜婉和顾茹的头顶，挡住姜婉一半的视线。
回到沁园，姜婉坚持让顾茹回去休息，表示自己要陪母亲。
送走顾茹，她这才去了东厢房，杨氏靠坐在床上，双目失神的望着床帐上的金钩。
“太太，姑娘来了。”雪松小声提醒。
姜婉扫了眼屋里：“品竹和品梅呢？”
她一说话，杨氏才回神过来，抬头望着女儿，随后便愧疚的低下头。
海棠帮忙收起披风，关上门，回头吩咐小丫鬟，去将炉子上的茶提过来。
“品竹回了姜家，说是有点事情要处理，品梅在小厨房，看着药炉子呢，霜雁炖了燕窝，奴婢这就差人去奶奶送来。”
来到床前坐下，姜婉什么都没问，给母亲诊脉，确定没问题后接过海棠的热茶。
喝完茶，杨氏终于抬头，姜婉放下茶盏，抬了抬手，海棠等人便屈膝告退。
“娘，我回来后去看了小五，他有点难过没能参加今天的考试，不过他说，他并不后悔，娘才是最重要的。”
姜婉将手伸进被窝里，握住母亲的手。
杨氏抬头，望着稳重的女儿，眼泪禁不住往下掉：“我答应过你爹，要保护好你和小五，我能活到今天，已经是，是……”
“娘，我只问一句，从爹爹回京路上出事开始，你是不是就知道凶手是谁？”姜婉骤然攥紧杨氏的手，声音异常平静。
“是，可是我知道顾大人和——”杨氏想要解释，看到女儿的神情，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放开母亲的手，姜婉起身出去，将送到外间的燕窝端进来，盛了一碗，递给她。
“姬先生本来去年就要出京，为了小五多留了半年。先生的原计划的是，等参加完三月初一的琼林宴再走。
小五现在受了伤，到了三月份，差不多也能好大半，生活自理没问题。到时候我会以娘去探亲的名义，让您带着小五去荆州。
到了荆州，我会安排人接您，小五在姬先生门下两年，也该报答先生的桃李之恩，陪着先生游历山河，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历练。”
杨氏接过燕窝，慢慢的喝着，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已经不可能阻止她。
今天是她，明天呢？后天呢？会不会就是婉儿，或者小五？
她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心全意的帮女儿。
“等晏清考完前，我和小五就回姜家去，不能耽误你去接晏清，至少你现在的身份还是顾家长房长媳。”
放下手里的碗，杨氏从接过姜婉递来的帕子，正好品梅端着汤药进来。
姜婉起身和品梅仔细交代一番，这才离开，回去正屋，准备接下来的事。
会试三场，连考九天。
十八这天清早，姜婉先送母亲和小五回姜家去。
回来时，谢氏在门口等她。
“婆母找儿媳有什么事？”姜婉微笑着迎上去，扶着谢氏的手，转身往府里走去。
谢氏跟着她进府：“这几日，你常去孟家，可是因为姬先生要去拜访夏邑的孟氏？”
姜婉想送走母亲和弟弟，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姬先生教了小五两年，师恩难报。刚好这两三年有时间，就随姬先生出门游历，侍奉左右。
他没出过远门，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多多帮忙打听安排。刚好崔姐姐最近有空，我就过去多叨扰了几番。”
“小五和你母亲的事，刑部那边已经有了眉目，这个案子牵涉到了其他的案子，所以需要等等。”谢氏知道姜婉都知道，但她还是解释了一遍。
姜婉垂眸：“儿媳明白。”
先送谢氏回迎园，姜婉转头再回沁园，本来该去清点迎接顾淮的吉物，她想起崔氏说的话，转身去了沁园西北角库房后面的柴房门口。
看门的婆子拿出一串钥匙，打开厚重的铜锁，躬身道：“奶奶稍等，奴婢先去叫醒她，免得她惊扰了奶奶。”
说完婆子先一步进去，将窗户打开，缩在厚重被絮里的人动了动，伸出头来。
“起来起来！奶奶来了！”婆子转身一把掀开平榻上的棉被，冻得里面的人直发抖。
青葙似乎长时间没有见光，眯着眼睁不开，身子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去。
在姜婉的示意下，雪松去关上窗户，没了冷风吹，青葙才抬头朝着姜婉看过来。
屋内阴冷潮湿，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冻得她瑟瑟发抖。
和上次相比，现在的青葙瘦得不成人形，双颊上的颧骨高高隆起，挂着薄薄的脸皮，几乎脱相。
走到她面前，姜婉将手里的暖炉递给她：“你姐姐潜伏进孟府找你，被孟大奶奶抓住并关了起来。”
刚接过暖炉的手一抖，青葙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姜婉，干裂的唇角起了一层死皮。
“她想救你，可她不该对孟大奶奶的女儿动手，你知道的，孟家人都挺心善，但这件事触及到了孟家的底线，所以现在孟大奶奶全权接手了孟家后院。”
青葙颤颤巍巍的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姜婉怜悯的望着她：“她没事，毕竟梅家泄题的事，她可是证人之一，现在你该考虑的是你自己。
她走到床沿边坐下，替青葙理了理杂乱的头发：“这两年京城流民几乎绝迹，济安会没有足够聪明的小女孩补进去，薛大人近来怕是要被革职了。”
“奶奶，奶奶！求你，求你了！放过薛大人，没有他，我们都会死的。”青葙转身，跪在床上，不停的给姜婉磕头。
姜婉叹气，满脸希望的看着青葙：“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