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不记得姜婉，但记得上官文君。
上次去鹿鸣宴，万柔是见识过，上官文君的声望有多高，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介女子在士子中声望有那么高。
一个女人竟然不用靠美貌，在男人里有这么好的名声！
万柔嫉妒且不服，却无可奈何。
哪怕是顾淮，也被这群新晋举人围追堵截，名声也受到了连累。
“我要是帮了你，你反悔了怎么办？”万柔太心动了，但她也知道，什么事情都有代价。
能让姜婉放弃顾淮，肯定有让姜婉更心动的理由。
姜婉走到她身边，附耳说道：“我与萧公子早已经私定终身，他答应娶我为妻，以后绝不纳妾，萧家我嫁过去，也是长房长媳。”
万柔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姜婉后退两步，抬手抚了抚鬓角，笑颜艳如三月春桃：“万姑娘是女人，都被我的皮相折服，那男人就更加抵挡不住了。这世上，估计只有顾淮不会对我动心。”
生母从逃妾变成继父最宠爱的姨娘，万柔能在万家如鱼得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美色对好色之人的诱惑力。
这个理由，万柔不得不服。
思忖了片刻，万柔问她：“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很简单，你去告诉太后一个消息，她会放弃文君姐姐的。”姜婉再次走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万柔渐渐歪头，看着姜婉后退，更加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姜婉微笑：“万姑娘没听太后娘娘说吗？我姜家祖上三代都在京为官，我曾祖父，祖父，没有升官之前的大伯，都是在太仆寺当值的。
这宫中贵人所用的车架轿辇，都是太仆寺一手安排的，你说我怎么知道这件事？
你们万家是富贵，可我们姜家，在京城经营百年，在京城也是有根基的。
姜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宫中贵人总是要出宫看望这些被金屋藏娇的娇客们，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我知道这个消息，其实也是意外。太后瞧不上你，那位姐姐，太后更瞧不上。偏偏太子殚精竭虑的谋划，证明那姐姐在太子心里有多重要。”
“男人嘛，你比我懂。”姜婉也不多说。
万柔踌躇不定，这件事情牵涉到太子，她要是直接告诉太后，岂不是背叛了太子？
可姜婉给出的条件，又让她很心动。
顾淮和姜婉的亲弟弟……万柔不自觉看向姜婉的肚子，想起姜婉会医，没道理怀不上孩子。
只能是顾淮所谓的深情，其实是为了保护上官文君。
姨娘说过，男人最看重子嗣，他爱谁，就看那女人生的孩子多不多。
姜婉这么成全上官文君，也说明了上官文君在顾淮心里的地位。
以后她是妻，上官文君是妾，那她就永远压上官文君一头。
“好！我答应你。”万柔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前程，必须狠下心。
算计太子又如何，自己被关在顾家这么多天，也没看他对自己多上心。
姜婉再三叮嘱：“一定要按照我教你的说，越快越好。”
“放心，我知道怎么说。”万柔不耐烦的挥手，转身喊来季夏，让她带路，回去流芳园。
季夏离开前，凝神的盯了姜婉好一会儿。
刚才姜婉背对着她，根本不知道姜婉说了什么，但通过万柔的口型，隐约能猜到，两人做了什么交易。
看起来还像是涉及到太后太子的交易。
她们走后，姜婉转头看向旁边的岔路口：“出来吧，后面的事情，得交给你去办了。”
顾淮出现在岔路口，一步步走过来，姜婉直接塞给他一瓶药：“不想纳万柔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让她成为别人的妾。”
“这个是迷药还是——”顾淮的话还没说完，姜婉就转头打断她，“这个是哑药，凤阳阁出现的春宫香只有万柔没用解药。”
顾淮拧眉：“你怎么能肯定太子一定会拦住万柔？”
“凤阳阁的春宫香，你猜是对谁用的？总不能是对永平公主用的吧？”
姜婉眸光渐渐冰冷：“太后早就知道，不管是你还是太子晋王，都不想纳上官姑娘为妾。太后很清楚上官这个姓氏，在京城士子中的影响力，所以她不可能因为太子不愿意，而放弃文君的。”
掀起眼皮，姜婉微微扬起下巴，笑着对顾淮道：“太子心里也清楚，只不过为了保护蓉儿姐姐，他宁愿利用文君，看似拒绝，实际上将文君推上了风口浪尖。
你看，人就是这么自私，涉及到自己偏爱的人，牺牲起别人来就无所谓了。”
想起上官文君的身体状况，姜婉恨恨道：“如果不是我对这些东西很有研究，春宫香这种少见的催情散，我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文君的身体那么糟糕，被万柔一推，雪上加霜，要是再吸入过量的春宫香，只怕会丢了半条命。
太后为了他长孙的皇位，真是谁都可以牺牲。也不想想，当初皇帝可是谋杀了太子才上位登基的。
“她本来就是太子的人，给她下哑药用处不大，你这么做，是笃定太子妃会将她按在东宫吗？”
说完，顾淮打开药瓶嗅了嗅，熟悉的气味，让他分辨出来，这个哑药的药效有时限。
姜婉再次看向顾淮：“看来你真的不懂绿蓉在太子心里的分量，哪怕她不是薛家遗孤，太子妃知道她的存在，也一定会置她于死地。”
望着姜婉离开的背影，顾淮眼眸半垂，自己怎么会不懂。
只是太子妃从来都是表面同意太后的决定而已，太后想利用凤阳阁成全上官文君，太子妃也想利用凤阳阁，成全瑞王世子和上官文君。
大家都有自己的算计罢了。
在快要到流芳园时，之前送轿辇的太监忽然出现，拦住了万柔的去路。
“万姑娘，殿下有请。”
万柔心里咯噔，难道自己和姜婉的密谋被太子发现了？
不对！她从姜婉那边离开，还不到两刻钟。
太子不可能这么快收到消息的，定是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