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康顿了顿又道：“要是这时候休了林氏，你大伯出门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姜家小门小户，但这种丧良心的事情，我们是万万不能做出来的。”
“我知道，祖父放心，只要他们不再招惹我们三房，我不会太为难他们的。”姜婉也有私心。
林氏和姜妍做的恶，永远都存在，她们也不会悔改，只会变本加厉。
“行了，我得睡一觉了。你们也走了吧，别再姜家耽误太久，你公公婆婆会不喜欢的。”姜康闭上眼睛，脸上的疲态瞬间显露。
姜婉替他盖好被子，想到昌平侯府的事情，她本想说的，但又担心刺激了祖父，决定还是先忍下来。
不然祖父万一去世，二娘的婚事会被耽误，小五的科举又有可能被影响。
回了静心苑，姜婉看到小五的气色大好，这才放心，和顾淮说了声，独自一人去找了姜二娘。
门外的环儿坐在小马扎上，做着针线活，瞧见姜婉来了，连忙进去通禀。
等姜婉进来，姜婳已经摆好了茶点，请她过来坐下。
姜婉说了祖父的决定，姜婳依然毫无反应，只是嗯了一声。
这下子，反倒是姜婉有些忍不住了：“二姐姐！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这是你的婚姻大事！决定了你下半辈子的事情！”
姜婳抬眉看过来，露出浅笑：“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也往好处想想，范六郎好歹是个年轻的郎君，也尚未娶妻，总比给又老又丑的吴大人做继室好吧。”
姜婉语塞，她倒是忘了，二伯姜还为了攀附权贵，一度想将二姐姐嫁给吴美人的大哥。
那个年过四十的男人，满脸麻子不说，哪怕现在收了重用，还是改不掉一些坏习惯，比如牙齿清洁不干净，发黄发丑，也不知道以前二姐姐怎么忍受的。
“二姐姐，你还有得选，祖父和二伯不帮你，我可以帮你。”姜婉自己没得选，所以并不希望姜婳和她一样的处境。
姜婳神色悲悯：“你嫁得最好，现在身份也最高，但你在顾家的日子真的好过吗？我不相信晋王妃会被你害得差点流产，你绝不是会连累别人的人。”
她的目光落到了姜婉的肚子上，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低头翻着面前的书。
“三娘，大家都以为你在顾家过得好，但真的好吗？你的身体是易孕体质，要是真的好，想来这会儿早该有动静了。”
姜婉喉咙发干，指尖渐渐蜷缩进掌心，背脊冒出冷汗来。
虽然姜婳没有明说，但她肯定是看出来自己没有和顾淮圆房了。
沉默足足一刻钟，姜婉才回过神来，讷讷问道：“二，二姐姐怎么知道我是易孕体质？”
上次在绿蓉面前，她能保持镇定，就是笃定外人没办法看出的来她和顾淮是不是圆房了。
可现在二姐姐机竟然一下子戳穿了她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
姜婳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终于卸去从容伪装的姜婉，心里很难受，抬手替她整理下鬓角的发丝：“我的才貌在京城的女子中，也就寻常，所以必须学会其他的本事，比如培养自己人替自己收集消息，比如学习房中术，确保被贵人宠幸之后，能拴住贵人的心，比如必须跟着医婆学习一些偏门，能辨识各种保胎堕胎，甚至是悄悄致女人不孕的药。”
“二姐姐……”姜婉咬着下唇，满脸羞愧。
她一直知道姜婳日子难过，也知道二伯带像是培养瘦马一样培养她，但怎么都没想到，二姐姐还要学这些被认为是阴毒手段的本事。
姜婳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过去也好，未来也罢，她既不期待，也不埋怨，整个人就始终这么冷冷淡淡，对旁人保持着疏离感。
“这些事情我本不该告诉你的，但我看三妹夫对你是很好，却又……”姜婳不敢说出来，想了想转移了话题，“我家姜家女子其实都挺容易怀孕的，你是最易孕的体质，其次便是四娘，然后是我，接着是五娘，最后是元娘。”
姜婳看向了窗外：“姜妍比不了你，但比起普通女人，还是很容易受孕的，但她为什么迟迟没有怀上呢？问题自然不在她那。”
姜婉对二姐姐突然充满了敬畏，突然想起，上辈子她怀孕，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体质的原因？
后来姜妍和永宁伯通女干，也很快怀上，所以到底还是徐春吉的身体有问题，但并不是彻底没救了。
收回视线后，姜婳没有继续说这个问题，而是问起姜婉：“若是你一直没能怀孕，那该怎么办？大家肯定都会认为是你的问题，而不是妹夫的问题。
妹夫那个通房，你好好关注下，若是她怀了孩子，那说明妹夫是没问题的，你要尽早替自己做打算，不要替别人养孩子。
祖母对父亲也算是尽心竭力了，就因为留给他的私产最少，父亲一直记恨着。我娘活着的时候，对三娘母子也尽心了，但在父亲和三郎心里，还庆幸母亲幸好死了。”
提到生母，姜婳再也忍不住，眼眶都红了。
姜婉拿出手帕替她擦拭眼泪：“二姐姐，我心里有打算的，顾家既然要我来背骂名，我背着就是了，等弟弟能庇护母亲了，我不会留在顾家的。”
“你能想明白就好。”姜婳很高兴，眉眼弯弯，“但如果妹夫另有隐情，那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姜婳没有明说，但姜婉知道，她指的是，顾淮的身体和徐春吉一样，出了问题。
回到了静心苑，姜小五竟然醒了。
牛大仁站在手里拿着颗淡金色的药丸，左看右看，很是稀奇：“这真的是普通的补气丸吗？我瞧着怎么不像呢？”
“三娘！你回来了。”杨氏的眼睛还是红的，明显刚刚哭过，她快步走上来，扶着姜婉走到床边，“你看，小五现在好多了，情绪也比较稳定了。”
姜婉坐在床边，给姜小五把脉，发现他的脉象平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