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志奇和季玉龙他们将昝代祥和张仁德带回市纪委到办案点之后,并没有打算第一时间对他们展开询问,尤其是对昝代祥,他们要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让他适应一下,因此,将他们带到办案点以后,便出去吃饭去了。
昝代祥确实需要适应一下新的身份,从高达宣布对他进行传唤,到被带到市纪委在市里的办案点,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这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张仁德虽然不需要适应新的身份,但他的心里却是害怕的,在车上知道要把自己带到市里,他就幻想着赶快交代问题,让自己留在锦隆县,哪怕也是失去自由,总比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失去自由好,因为他真的很少到市里来。
看见季玉龙他们把自己扔到这里就出去了,他就在背后大声喊道:
“领导,我要交代。”
季玉龙和高奎听见他的话,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回头就出去了。
看见他们不理睬自己,又看见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张仁德真的害怕了,后悔在县里的时候没有交代问题,要不然就不会被带到这里来了,王玉军不是没有被带回来吗?他以为王玉军已经交代问题了。
王玉军没有被带回来,是联合调查组的人认为他不仅和昝代祥一起有瞒报的行为,可能还涉及到乡村公路建设中的质量问题,以及其他的违纪问题,留在锦隆县方便调查。
季玉龙和高奎他们在外面吃了一点饭,很快就回到了办案点。
“领导,我要交代。”
张仁德看见了提着饭进来的王志伟,急切的说道。
“先不着急,把饭吃了再说。”
“领导,我吃不下。”
“把饭吃了,我们会给你交代的时间。”
王志伟把饭放在他的面前,对看守他的人吩咐了一下就出去了。
半个小时以后,季玉龙,高奎和王志伟三个人再次走进了张仁德所在的房间,结果发现他面前的饭一点没有动。
“怎么没有吃?”季玉龙对看守他的那名纪委工作人员问道。
“他说他吃不下。”
听见纪委工作人员的话,季玉龙点了点头,和高奎他们一起坐在了审讯桌后面的椅子上。
“张仁德,你不是一直嚷嚷要交代吗?现在可以说了。”
张仁德看见季玉龙他们进来,就像看见救星一样,不过等到对方一开口问话,他又犹豫了起来。
“领导,我交代了,能放我回去吗?”
“放你回去?等你交代完了再说吧。”
季玉龙笑了笑,心想除非你没问题,否则短时间内你是回不去了,可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是有问题的人。
“张仁德,不要和我们讲条件了,如果你没有问题,我们自然会放你回去的,我们开始吧,你早点交代了,你也可以早点休息,不是吗?”高奎说道。
“好吧,你们问吧。”
“那好,我来问你,你知道乡里通往你们村里的那条公路发生的垮塌致人伤亡的事故,三位死者为什么在第二天就匆匆下葬了?”高奎问道。
“知道,是施工队连夜来人做的工作。”
“施工队叫什么名字?来了几个人?”
“施工队叫什么名字我记不住,施工队的老板叫李宏广,那天晚上来的还有一个老板,我听他喊丁总,叫什么不知道,以前也没见过。”
“你怎么知道那是施工队的老板,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李宏广在我们这里施工的时候,就经常到村委会来,所以我们比较熟悉。”
“那他为什么来找你?”
“他来找我,是因为我是村支书,但我知道是王玉军让他们来找我的,因为在他们来之前,我们乡书记王玉军给我打过电话,让我配合他们做好死者家属的工作,务必要在第二天把人埋了。”
“于是你就带人去做了工作?”
“是的。”
“他们的工作怎么做通的?”
“给钱。”
“多少?”
“每人二十万。”
“谁给的?是现金还是转账?”
“李宏广,是现金,因为车子过不来,停在了事发路段的那头,谈好之后,家属和我陪着李宏广和丁总在那边拿的。”
“他们之间签协议了吗?”
“签了。”
“什么内容?”
“内容就是收到钱之后要在第二天将死者埋了。”
“施工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肯定是因为他们修的路质量不过关,才造成的垮塌事故,他们害怕村民往上告,才想把人早早的埋了,堵住他们的嘴。”
“你是怎么知道公路有质量问题,难道你早发现了?”
“我说了,我就是一个会种地的庄稼汉,哪懂公路建设上面的事情,是在现场的时候,王玉军让我告诉现场的村民,说是自然灾害造成的,我才怀疑这条公路的质量有问题,如果真的是自然灾害造成的事故,他何须专门强调一遍?晚上他们来了之后,我就更加确定了。”
“那他们协议里面写没写有关公路质量的问题?”
“没有,只是说出于人道主义,企业无偿资助他们每人二十万元。”
“既然你怀疑这是因为公路的质量造成的事故,那你还带着他们去做工作?我看你也收了他们的好处吧。”
“……”
“说到你自己的问题,就不吭气了?你收没收好处,我们自然会调查清楚的。”
“没错,我是收了他们的钱,可最主要还是王玉军打的电话,他是乡党委书记,我不敢不听呀。”
“你收了多少钱?”
“五万。”
“他们这么大方,你做个工作就能给你五万,他们给两个伤者交的住院押金也不过五万块钱吧?”
下午,高达他们去杏林乡的时候,让县纪委书记肖怀远派人去到了伤者住院的县人民医院,了解了伤者的情况,也查询了住院押金的交纳情况,是一个叫李宏广的人交的,一次性交了五万块钱,医生说,这钱远远不够用。
“给伤者交住院费多少我真不知道,他们当时是想让村委会去交的,我害怕这钱是无底洞,他们以后不给的话会很麻烦,就让他们自己去交了。”
“就是因为这五万块,才不肯跟我们说实话的吗?”
张仁德听见高奎的这句话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说道:“是的,我知道交代了,这钱就会被你们没收的。”
听见张仁德的话,参与询问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昝代祥都进来了,离事情的真相还远吗?施工队的老板一进来,你以为你的五万块钱还能保得住?
“说说你的其他问题吧。”高奎继续问道。
听见高奎的话,张仁德心下一惊,不会他们连以前做过的事情都知道了吧?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这是他们在诈自己,连忙说道:
“什么其他问题?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
“我说的是之前的其他问题。”
“领导,我承认这次收了钱,是被猪油蒙了心,可我以前并没有做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要交代什么。”张仁德一副茫然的样子说道。
高奎刚才的话可不是在诈张仁德,而是让他主动交代出一些问题,虽然他们从县纪委那里已经掌握了一些反映张仁德的问题,但那毕竟只是一些反映,还没有实在的证据,如今见到他这样,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开口的,也就没有打算在他的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反正县纪委现在已经在调查他了。
“既然你不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那我们给你时间好好想,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听见高奎的话,张仁德大声问道:
“领导,不是说我交代完了就放我回去吗?”
“我们可没答应要放你走,我们只是说等你交代完了再说,如果你没有问题,我们自然要放你走,你没问题吗?”
高奎看着张仁德说道,随后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就离开了。
张仁德听见高奎的话,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自己真的没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