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开始在路希安手下工作。
与此同时,低语沼泽外围。
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正驻马于一片相对干燥的高地上。
他们身上的铠甲胸口一枚象征“圣剑与天平”的徽章在昏暗中散发着微弱光芒。
然而,这股肃杀之气,似乎被眼前的迷雾吞噬了大半。
队伍的最前方,两匹战马并排而立。
二人正是加雷恩和达里乌斯
“这地方……不对劲。”
达里乌斯低声说道,声音里少有的带上了一丝凝重。
加雷恩微微侧头,目光越过达里乌斯的肩膀,看向后方一位骑在狮鹫背上的女性骑士。
“艾拉拉队长,塞拉菲娜最后传回讯号的地点,确认是这里吗?”
被点名的艾拉拉翻身从狮鹫背上跃下,动作干练。
她虽然年轻,但那双眼睛里已经褪去了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生死磨砺的沉静。
她快步走到两位长官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是的,加雷恩阁下。”
艾拉拉抬起头,目光投向前方那片翻涌的迷雾,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
“当时我们正在执行空中警戒任务。塞拉菲娜大人的小队在进入这片区域后不久,信标的信号就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她顿了顿,试图描述那种诡异的经历。
“雾气太浓了,甚至干扰了狮鹫的感知。……就像是撞进了一个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口袋里。我们在里面飞了很久,但等到我们精疲力尽时,又莫名其妙地冲出了迷雾,外面的同僚告诉我已经过去了十天。”
“十天……”
加雷恩咀嚼着这个词,花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达里乌斯,你在纹法学派学习过,能看出来什么。”
一旁的达里乌斯开口了。
“确实是一个阵法。”
达里乌斯指着前方看似平静的沼泽边缘。
“法则级别的阵法,布置这个阵法的人实力在传奇阶里面也是佼佼者。”
加雷恩沉默了片刻,常年的战争直觉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黑暗精灵?”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达里乌斯点了点头,虽然语气中仍有迟疑。
“这里曾经是黑暗精灵的领地,虽然她们已经衰落了几百年,但毕竟曾是主世界的大势力。如果是她们开启了某种上古遗留的防御机制……倒也说得通。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种能量的运转方式……”
达里乌斯眯起眼睛,看着迷雾深处。
“太奇怪了。”
就在两位指挥官陷入沉思之际,前方的迷雾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那是两个人。
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教袍,但精神状态却异常……诡异的人类。
艾拉拉愣住了。
“那是……托马斯?还有珍妮?”
这两人正是当初跟随塞拉菲娜一同失踪的小队成员。
看到熟悉的圣徽和骑士团旗帜,这两个从迷雾中跌跌撞撞走出来的人仿佛看到了亲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加雷恩大人!达里乌斯大人!”
警戒解除。
两位牧师被带到了指挥官面前。
随军牧师立刻上前为他们检查身体,结果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这两人除了精神有些萎靡、魔力枯竭之外,身上竟然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甚至……看起来还比失踪前强壮了一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达里乌斯也是一脸茫然。
“塞拉菲娜呢?其他人呢?”
托马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信封上面没有火漆,而是用一种奇异的灰色能量封口。
“这、这是塞拉菲娜大人让我们带出来的信。”
托马斯结结巴巴地说道。
“大人她……她没事。但她说她要在这里待上一年。”
“什么?”
加雷恩那如岩石般坚硬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达里乌斯一把拿过信封,指尖触碰到那灰色能量的瞬间,一股冰冷却并不邪恶的气息让他手指微微一麻。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的内容很短,字迹确实是塞拉菲娜的,笔锋刚劲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致加雷恩导师、达里乌斯副团长:
我目前安全,身处黎明城(暂定名)。此处虽有令我不喜之处,但却存有异样的秩序。我未受精神控制,而是自愿留下。我需要时间去验证一些事情,关于光与暗的界限,关于我们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某些信条。请勿挥军强攻,此地防御体系远超预计,且内部局势复杂。一年为期,届时我会带着答案归来。
另:请转告教会,勿要轻举妄动。
——塞拉菲娜·晨光
看完信,达里乌斯和加雷恩面面相觑。
“自愿留下?”
加雷恩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验证光与暗的界限?这孩子是不是被某种高阶心智魔法蛊惑了?”
“那个…”
一旁的珍妮牧师弱弱地举起了手。
“说。”
加雷恩看向她,目光严厉。
“那个……大人她好像真的没有被控制。”
珍妮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讲述了这些天的遭遇。
“我们在那里……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并没有受到虐待。那里有一个自称‘领主’的……还有…。”
“领主?懂秩序的恶魔?灰色的圣光?”
达里乌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是的。”
托马斯牧师苦着脸接话道。
“那个领主……哦,恶魔太可怕了。不是那种杀戮的可怕,而是……真的很折磨人。”
“他强迫我们干活!他说不劳动者不得食,哪怕是俘虏也要创造价值,可是我们是牧师啊”
珍妮补充道。
“对啊,我们是牧师啊!实力在那里还被限制了,结果他是视察的时候,又是掀起我们搬砖搬不动,又是掀起我们和泥太嫌慢。”
全场一片死寂。
身经百战的骑士们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什么叫让牧师去搬砖?
“所以……”
达里乌斯嘴角抽搐了一下。
“因为你们干活不行,他就把你们放了?”
“是的。”
托马斯一脸屈辱。
“他说连转都搬不好,不如放回来报信……“
加雷恩:“……”
达里乌斯:“……”
这简直是荒谬。
如果对方穷凶极恶地杀人,他们会愤怒。
但现在,对方是因为嫌弃人质搬砖不行把人放回来……
这种带着某种诡异幽默感的行为,让两位久经沙场的指挥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塞拉菲娜身上的那个东西呢?”
达里乌斯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问加雷恩。
“那枚守护神职碎片。如果她真的遭遇了生命危险或者是灵魂层面的侵蚀,那东西应该会爆发才对。”
“没有动静。”
加雷恩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盯着手中的信纸。
“这就说明,至少在这一刻,她的生命安全和灵魂本质确实没有受到威胁。而且……”
加雷恩抬起头,看向那片依旧翻涌的迷雾,仿佛想要透过雾气看到深处。
“如果对方真的拥有能够建立这种级别防御阵法的实力,又拥有驱使恶魔的手段,那么伏击我们都不在话下。但他选择了放人,还允许塞拉菲娜传信……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的展示。”
“示威?还是求和?”
达里乌斯问。
“不,更像是一种……无视。”
加雷恩叹了口气,把信纸折好收进怀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撤退?”
达里乌斯问道,虽然他也不甘心,但理智告诉他,硬闯是下策。
“不能撤,也不能攻,那就守。”
加雷恩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
“塞拉菲娜还在里面,她是教会未来的希望,我们不能真的把她扔给恶魔。”
老人转过身下令:
“传令下去,在沼泽外围十里处建立哨站,严密监控这里的能量波动。达里乌斯,你带人回旭日要塞让索兰的人帮忙,这里先由我看着。”
“明白。”
达里乌斯点了点头。
队伍开始有条不紊地后撤。
艾拉拉也骑上了狮鹫泽菲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迷雾。
刚才在那两个牧师的叙述时,提到那里的恶魔会使用灰色的圣光。
艾拉拉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的脑海中瞬间回想起那个神秘的身影。
那是艾拉拉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神圣与毁灭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融合得如此完美。
“灰色的圣光……”
艾拉拉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胯下的狮鹫
“会是你吗?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