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魔气迷雾中,留下的那句话却如同惊雷,在每个人心中炸响,余波未平。
“钥匙……囚笼……锁眼……内部攻破……”萧煜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这几个词,结合刚才与神树根系共鸣的感知,以及远古记忆碎片中关于先民封印的场景,一个模糊却惊人的构想逐渐清晰。
寂灭生机树,作为平衡之锚,它的根须深扎星骸本源与魔念纠缠之处,它既是维持封印不彻底崩溃的“钥匙”,其本身也被这沉重的责任所束缚,如同“囚笼”。
而老徐所说的“锁眼”,绝非指树冠或主干,那太显眼,也太脆弱。真正的“锁眼”,极有可能隐藏在那些深埋地底、与星骸和魔念直接接触的庞大根系网络的某个关键节点!只有找到并影响那个节点,才能从“内部”打破僵局!
“内部攻破”……难道是要主动引导神树的力量,去“净化”或“安抚”那被封印的魔念?而非像“引星归元大阵”那样试图强行湮灭?这想法太过大胆,甚至有些……离经叛道!但细细想来,却似乎更符合那远古先民设立平衡之锚的初衷——疏导与转化,而非毁灭。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战场上的局势因老徐的突然出现和那番惊人之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北漠千夫长攻势明显放缓,眼神惊疑不定,显然“神谕”被质疑动摇了他的心志。
宗卫们则趁此机会,收缩防御,将萧煜护得更紧,警惕地注视着北漠人以及……周围可能存在的其他威胁。
“首领!北漠人似乎在犹豫!我们是否趁机突围?”一名宗卫急声道。
宗卫首领目光闪烁,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萧煜,又看了看攻势渐缓的北漠人,当机立断:“走!原路返回,速离此地!”
他不再执着于完成任务或探究老徐的身份,当务之急是带着萧煜和碎片安全离开。
队伍立刻行动起来,且战且退。北漠人似乎被老徐的话扰乱了心神,追击并不坚决,加之宗卫们战力强横,边军老卒熟悉路径,竟被他们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脱离了西南谷地的核心区域,再次没入复杂险恶的备用路径之中。
直到确认暂时摆脱了北漠人的追击,队伍才在一处相对隐蔽的裂隙中停下休整。
人人带伤,气息粗重,方才一战可谓惊险万分。
宗卫首领走到萧煜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沉声道:“七殿下,方才那老卒……你认识?”他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那老卒实力深不可测,言语间又似乎与萧煜相熟,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萧煜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后怕:“回大人,罪臣……罪臣并不认识此人。只是……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似乎……似乎在流放途中,于某个边城酒肆见过一面,像个普通的嗜酒老卒,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还有如此身手……”他将老徐的身份推给模糊的“边城偶遇”,合情合理。
宗卫首领盯着他看了半晌,未能看出破绽,只能将疑虑压下,但心中对萧煜的戒备已然提升到了最高级别。他不再多问,转身去安排警戒和救治伤员。
萧煜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缓缓闭上双眼,看似在调息,实则心神再次沉入与怀中碎片的联系之中。
他没有再去沟通遥远的神树主体,而是仔细回味、放大刚才那一丝七彩霞光融入掌心时带来的感知。
那不仅仅是生机,更携带了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来自神树根系深处的“坐标”信息!仿佛神树在回应他沟通的同时,也本能地将某个重要的位置,烙印在了他的感知里!
结合老徐“锁眼”的提示,萧煜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坐标”,指向的就是那至关重要的根系节点,也就是“锁眼”所在!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默默记忆、解析那个“坐标”相对于地表的位置、深度以及周围能量环境的特征。这需要极其精细的精神力操控和对地脉能量的深刻理解,幸好,《戍卒诀》的锤炼和多次引动星辰之力的经验,让他具备了初步的能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对那个“锁眼”位置的感知越来越清晰。那似乎位于星陨之地核心区域边缘,地底极深之处,一处能量极其混乱、甚至可能靠近魔念本源的地方!危险,但也正是最可能打破平衡的奇点!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破局之匙,他已掌握其方位!
然而,如何抵达那里?如何避开靖王和北漠的耳目?如何在那等险地行动?这一切,依旧困难重重。
他看了一眼正在忙碌包扎伤口的阿才和石猴,又看了看那三名沉默的边军老卒,最后目光落在远处正在打坐调息的宗卫首领身上。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他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摸索。根须为引,已为他指明了方向。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更加谨慎,也更加……决绝。
他需要力量,需要盟友,更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枚刚刚到手的“钥匙”,插入那命运的“锁眼”之中。
潜龙已得云雨讯,只待风雷动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