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破关而出,修为大进的消息,被严格控制在最小的核心圈层内。
但在外界看来,这位新晋的雍州之主、荆襄征服者,其威势已然随着襄阳城的易主而如日中天,无需任何额外的宣扬。
荆襄之地的攻略,在阿才与黑风的兵锋下,势如破竹。
失去了统一指挥和抵抗意志的剩余郡县,大多选择了传檄而定,偶有负隅顽抗者,也在玄甲卫的铁蹄与“霹雳雷”的轰鸣下迅速瓦解。
短短一月之间,荆襄九郡,除最南端与江左接壤、情况复杂的两个郡尚在摇摆外,其余七郡已尽数纳入萧煜麾下。
一个横跨雍、荆(襄),控扼南北东西要冲的强大割据势力,已雏形初现。
然而,萧煜的目光,已越过荆襄的山水,投向了那片更为波谲云诡的天地——玉京。
都督府(暂设襄阳)密室内,萧煜、苏十三娘、影子(虚影)以及刚刚被紧急召回的柳明渊齐聚。
“主公,玉京最新密报。”苏十三娘神色凝重,“陛下……已于三日前,龙驭上宾。”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确切消息传来,室内依旧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寂。
永初帝,终究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宫中情形如何?”萧煜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秘不发丧!”影子沙哑接口,“皇后与司礼监掌印曹谨淳联手,封锁了消息,仅极少数人知晓。东宫依旧由太子妃守着昏迷的太子,三皇子萧烁活动频繁,与几位掌兵权的勋贵往来密切。朝堂之上,暗流汹涌,据说……已有大臣在暗中串联,欲行废立之事。”
国丧期间,秘不发丧,这是天大的忌讳,也预示着玉京的权力斗争已到了图穷匕见的边缘。
没有皇帝驾崩的明确消息,各方势力便只能在黑暗中互相试探、倾轧,直到某一方觉得时机成熟,或者……某一方彻底倒下。
“我们的机会来了。”萧煜眼中精光一闪,“玉京越乱,对我们越有利。但,我们不能只做旁观者。”
他看向苏十三娘和影子:“十三娘,影子,启动‘潜龙’计划。我要亲自去一趟玉京。”
“主公不可!”
“公子三思!”
苏十三娘和柳明渊几乎同时出声劝阻。玉京如今是龙潭虎穴,各方势力耳目众多,萧煜身为朝廷钦犯、一方诸侯,亲身犯险,实在太过危险。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想不到,我会在这个关头潜入玉京。”萧煜语气决然,“况且,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去做。”
他需要亲自去了解玉京的真实局势,去联络可能存在的母族旧部(其母出身并非普通宫人,乃已故镇国公之女,虽家族衰落,但或有残余势力),去亲自判断哪些人可以合作,哪些人必须清除。躲在后方听汇报,永远无法真正把握那瞬息万变的朝堂脉搏。
“十三娘,你负责挑选最精锐的监察司好手,以及招贤馆中擅长易容、隐匿、交际的江湖异士,组成一个精干的随行小组。影子,你提前布置,安排好一切身份、路线与落脚点,确保万无一失。”
“柳先生,我走之后,雍、荆之地,由你与老周、阿才、黑风共同执掌,以你为首,遇事不决,可投票决议。对外宣称我闭关修炼,或巡视地方,务必稳住局势。”
萧煜迅速做出安排,不容置疑。
“主公……”柳明渊还想再劝。
“我意已决。”萧煜抬手制止,“荆襄初定,根基未稳,玉京之变,是我等能否真正立足,乃至问鼎天下的关键。我必须去。”
三日后,一队看似普通的商队,自襄阳城悄然出发,押运着一批“荆襄特产”的丝绸与药材,向北而行。
商队主事是一位面容普通、气质沉稳的中年文士,正是经过“千面郎君”精心易容后的萧煜。
苏十三娘化身账房先生,莫七与其他几名好手则伪装成护卫、伙计,混迹其中。
队伍并未直接前往玉京,而是绕道西北,先进入已被影子暗中渗透、局势相对简单的“河内道”,再从那里转向东行,混入前往玉京的庞大商旅人流之中。
一路上,萧煜默默观察着沿途风物民生。
越靠近玉京,虽看似繁华,但民生凋敝之象已现,关卡林立,税吏如狼,流民乞丐时有所见,与他在雍、荆推行新政后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帝国的根基,已然腐朽。
经过近半个月的谨慎跋涉,玉京那巍峨雄伟、如同巨龙盘踞般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城墙高耸入云,门阙森严,车马人流如织,尽显帝都气象。
然而,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萧煜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窒息的压抑与紧张。
巡城的兵丁数量远超平常,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街巷之间,偶有快马疾驰而过,带来不同府邸之间的隐秘信息。
潜龙,已悄然潜入这片权力与阴谋的漩涡之海。
萧煜抬头,望着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皇城方向,眼神平静无波,唯有深处,一点星芒悄然流转。
玉京,我来了。
这潭深水,是时候,搅动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