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煜于雍州都督府内,对着麾下文武勾勒出“西和、南慑、东图荆襄”的宏伟蓝图,雄心万丈之际,一场远比太子遇刺更为剧烈、足以真正动摇国本的风暴,在玉京城骤然降临……
永初帝萧远图,病危!
这位在位近三十年,虽非雄才大略却也算勤政、勉强维系着大胤王朝这艘巨轮不至倾覆的皇帝,因太子遇刺重伤一事忧愤交加,旧疾复发,病情急转直下,于一个深夜呕血昏迷,太医院院正束手无策,只言“陛下……恐龙驭上宾就在旬日之间”。
消息被严密封锁,但在玉京这等权力中心,又如何能完全瞒住?
暗流瞬间化为惊涛,以最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顶层权贵圈子,自然也通过影子掌控的隐秘渠道,比官方驿马更早地,传递到了雍州临川。
都督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萧煜看着手中这封标注着最高紧急等级的密报,沉默了许久。纵然他对那位父皇感情复杂,有怨,有憾,或许也曾有过一丝微弱的期盼,但当这一刻真的可能来临时,心中涌起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一国之君即将驾崩,储君重伤昏迷,朝堂无主!
这意味着,维系这个庞大帝国表面平衡的最后一块基石,即将崩塌。
接下来,将是无休止的、赤裸裸的权力厮杀!三皇子萧烁,其他成年皇子,后宫势力,权宦,世家门阀……所有蛰伏的野心家,都将粉墨登场,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展开最为惨烈的角逐。
天下大乱,已不再是预言,而是迫在眉睫的现实!
“呼——”萧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个人的情感必须让位于现实。皇帝的病危,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危机,同样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他立刻下令,再次紧急召集所有核心成员。
当众人听闻此讯,无不色变,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陛下……竟到了如此地步?”老周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柳明渊眉头紧锁:“国本动摇,神器无主……天下……真的要乱了!”
阿才、黑风等将领则眼神灼灼,他们嗅到了更浓烈的战争气息。
“消息确认无误。”萧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父皇病危,太子昏迷,玉京乃至天下,即将迎来巨变。我等原定的‘徐徐图之’之策,恐需调整。”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如炬,扫过雍州,扫过江左,扫过荆襄,最终定格在玉京。
“此前,我等战略,乃是立足雍州,稳扎稳打,先取荆襄,再图天下。然,时移世易!如今玉京空虚,皇权更迭在即,各方势力必倾轧内斗,无暇他顾!此乃天赐良机,若我等仍固守原策,步步为营,待新帝登基(无论谁人),整合内部,则我雍州必成其首要铲除之目标!”
他猛地转身,看向众人,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必须变被动为主动!乱局之中,唯有强者方能生存,方能执子!”
“主公之意是……?”阿才呼吸急促地问道。
“方向不变,但步伐必须加快!力度必须加强!”萧煜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第一,西和凉州!十三娘,加大对耿忠的渗透与压力,可以透露部分玉京实情,陈明利害,迫其尽快表态!若其仍首鼠两端……”他眼中寒光一闪,“待玉京乱起,我便亲提一旅之师西进,先平凉州,稳固后方!”
“第二,南慑江左!姿态要更强硬!命令龙骧骑,即日起,以‘剿匪’、‘巡边’为名,加大在沧澜江我方一侧的活动频率,舰船可抵近江左水域航行!同时,让赵德明通知张氏,醉龙酿供应,因‘原料短缺’,下月起削减三成!我要让他们知道,如今是谁掌握主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荆襄之谋,提前启动!影子,动用一切力量,不惜代价,我要在半月之内,看到荆襄地区最详尽的情报,尤其是其兵力布防、内部矛盾!老周,工辎营加快物资储备,尤其是舟船、攻城器械!阿才,黑风,战营与龙骧骑,进入一级战备,随时准备出征!”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疾风骤雨,充满了进攻性与紧迫感。
萧煜的思路清晰无比:趁你病,要你命!利用玉京权力真空这段宝贵的时间窗口,以雷霆万钧之势,扫清周边隐患,夺取荆襄要地,将自己置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绝对有利位置,静观玉京之变,甚至……伺机介入!
“主公,是否……太过急切?若多方同时用兵,恐国力难支……”柳明渊出于文臣的谨慎,提出了担忧。
“柳先生,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萧煜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此时不争,更待何时?待玉京尘埃落定,无论谁上台,都不会给我等从容发展的机会!风险固然有,但机遇更大!集中力量,速战速决,抢在玉京新主反应过来之前,造成既定事实!”
他目光扫过全场,带着强大的自信与决断力:“诸位,帝星飘摇,天下板荡!此正英雄用武之时!我意已决,按此方略执行!望诸君摒弃疑虑,全力以赴,助我在这乱世之中,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谨遵主公号令!”感受到萧煜那破釜沉舟的决心与磅礴的自信,众人再无犹豫,齐声应诺,斗志被彻底点燃。
潜龙已不再满足于盘踞深渊,帝星的摇坠,如同一声号角,催促着他必须更快、更猛、更狠地腾空而起,去争夺那即将无主的苍穹!雍州这台战争机器,在萧煜的意志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功率疯狂运转起来,目标直指那因玉京惊变而骤然洞开的天下棋局!
风,已起,即将化作席卷天下的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