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在压抑的沉默中进行。吴郎中迅速为伤势最重的王桩和赵虎做了紧急处理,用特制的接骨膏和止血散稳住伤势,又以金针封住穴道减轻痛苦。
其他人也各自吞服丹药,运转真气,竭力恢复着消耗的体力与内力。
洞窟内,那流光溢彩的晶壁依旧无声地变幻着古老的影像,只是此刻在众人眼中,那迷离的光彩更多了几分诡异与不祥。
石傀破碎的残骸散落一地,幽蓝的火焰早已熄灭,只留下冰冷的晶石碎片,提醒着方才那场短暂而残酷的战斗。
萧煜没有催促,他同样在调息,大周天真气在体内奔腾,快速抚平着因硬撼石傀而微微震荡的气血。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晶壁上的画面,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信息。那些祭祀、征战、灾变的片段,似乎并非无序,隐约串联着某个古老而悲壮的史诗,只是信息太过破碎,难以拼凑全貌。
约莫一炷香后,萧煜睁开眼,眸中精光重现。“走。”
没有多余的言语,队伍再次启程,穿过这处布满幻影晶壁的洞窟,进入了其后方的甬道。
这条甬道比之前更加宽阔,但气氛却愈发凝重。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硫磺味中,开始混杂着一股明显的、属于北漠人的膻气,以及……尸体腐烂的恶臭。
前行不过数十丈,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瞳孔收缩。
甬道两侧,开始零星出现倒伏的尸体!看其装束,正是北漠苍狼卫!他们死状极惨,有的像是被巨力撕碎,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有的浑身焦黑,仿佛被烈焰焚烧;有的则面容扭曲,七窍流血,像是遭受了某种精神冲击或剧毒。越往深处,尸体越多,甚至出现了穿着萨满服饰的巫师,同样未能幸免。
“是呼衍灼的人!他们在这里遭遇了袭击!”阿才蹲下身,检查着一具尸体,沉声道,“伤口……不像是人为,倒像是被某种……野兽,或者更可怕的东西攻击所致。而且时间不长,就在这一两日之内。”
萧煜眉头紧锁。呼衍灼率领的绝对是北漠最顶尖的战力,又有萨满巫师随行,竟然在此地损失如此惨重?这遗迹深处的危险,究竟来自何方?
他怀中的铜钱依旧灼热,指引着方向,但那股呼唤之中,似乎也夹杂了一丝更加清晰的不安与警告。
队伍变得更加警惕,几乎是步步为营。甬道开始出现岔路,有些岔路口堆积着更多的尸体,显然经历过激烈的战斗和逃亡。萧煜完全依靠铜钱的指引,选择那些尸体较少、气息相对“干净”的路径。
在绕过一处拐角后,眼前的景象再次一变。
甬道在此处变得异常宽阔,宛如一座地下广场。而广场两侧的晶壁,不再是变幻的影像,而是覆盖着大片大片色彩黯淡、却依旧能辨认出内容的古老壁画!
壁画所用的颜料似乎极为特殊,历经漫长岁月仍未完全剥落。上面描绘的不再是宏大的场景,而更像是一种叙事——
第一幅壁画:描绘了无数先民跪拜在地,天空中悬浮着一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圆形物体,形状……与萧煜手中的永昌通宝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壁画中的“铜钱”更大,光芒中似乎有星辰流转。
第二幅壁画:展示了先民们利用那“铜钱”般物体的力量,风调雨顺,族群繁荣,甚至似乎能与星辰沟通,引导星光之力。
第三幅壁画:画面陡然变得阴暗!天空出现裂痕,有漆黑的、扭曲的、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自裂痕中钻出,肆虐大地!先民们奋力抵抗,那“铜钱”物体爆发出璀璨光芒,与阴影激烈对抗。
第四幅壁画(残缺严重):似乎是那“铜钱”物体在对抗中碎裂成了数块,最大的主体部分坠落大地(坠落点隐约与星陨之地的地形吻合),而最大的那块阴影也被击碎、封印。但仍有细小的碎片和阴影气息散落四方……
第五幅壁画(几乎模糊不清):似乎描绘了幸存者在此地建立了某种祭祀场所,看守着被封印的核心,壁画末尾,有一个类似地裂入口的图案。
壁画到此戛然而止。
众人看着这些古老的壁画,心中震撼莫名。结合之前的经历和传闻,一个惊人的推测逐渐浮现在萧煜脑海——
这枚永昌通宝,并非普通的前朝遗物,它极有可能是壁画中那枚能沟通星辰、对抗天外魔物的古老“圣物”的碎片之一!前朝或许偶然得到了它,并以其年号命名,却未必完全知晓其真正的来历和力量。而呼衍灼寻找的,也正是此物,或者说,是这圣物碎片所指向的、被封印在此地的核心主体!那所谓的“神谕”,很可能就是指向这被封印的“阴影”碎片或是圣物主体!
星陨之地的异变、入口的洞开、霞光与魔气并存……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呼衍灼想要的,或许是圣物主体蕴含的力量,或许是想释放或控制那被封印的“阴影”碎片!无论哪种,都将是席卷天下的灾难!
“原来如此……”萧煜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铜钱碎片。他终于明白,自己卷入的,是一个关乎此世命运的巨大漩涡!
就在这时,怀中的铜钱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剧烈、甚至带着一丝急切的震动!指引的方向前所未有的清晰,直指广场尽头,一处被乱石半掩、却隐隐有更加浓郁的霞光与魔气渗出的狭窄通道!
同时,一阵隐约的、非人的嘶吼与激烈的能量碰撞声,正从那个方向传来!
呼衍灼,就在前面!而且,似乎正在与什么东西激战!
萧煜眼中厉芒一闪。
“所有人,准备战斗!”
没有退路,唯有前行。真相与危机,皆在前方。他率领着伤痕累累却意志如铁的玄甲卫,踏过满地的北漠尸骸,朝着那最终的目的地,决然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