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王拓抄起壁上宝剑,推门踏入晨雾弥漫的园子。
行至安成居所门前,他抬手轻叩雕花木门,片刻后,安成的贴身丫鬟推门而出。
王拓颔首问道:“你们家二爷起来了吗?”
丫鬟屈膝行礼:“回景二爷的话,我家二爷刚起身收拾。”
话音未落,屋内传来衣袂声响,安成已快步迎出,一条乌黑的辫子随意地搭在肩头,辫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眼中透着兴奋,高声说道:“铄哥儿!走、走、走,演武场比划去!”
王拓笑着对着安成肩头击了一掌,笑斥道:“瞧你这精神头,想来在家没少下功夫,倒是没偷懒!”
安成佯装恼怒地瞪眼,接话道:“说什么呢!我自幼习武,岂不闻‘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的道理?”
说罢,向王拓做了个鬼脸率先往演武场跑去。
演武场中,乌什哈达与萨克丹布早已挥刀开练。
寒光闪烁间,二人将破风八刀的劈、砍、撩、扎使得虎虎生风,刀刃破空声如雷鸣。
安成驻足观望,低声惊叹道:“这刀法与寻常招式大不相同,看似刚猛直接,却暗含连环杀招!”
王拓抚掌笑道:“眼力不错,此刀法专为阵仗所创,讲究多人配合,化拙为巧。”他顿了顿,又道:
“我已将刀法传给两位哥哥,日后族学里的弟子,还有府中的亲卫,都要修习这套刀法。”
安成点头称是,王拓便示意他自去熬炼筋骨。
安成走到场边,先是抄起百斤石锁,双臂青筋暴起,将石锁反复举放。紧接着,他又拿起十三力硬弓,弓弦拉满如满月,随着“嗡嗡”作响的震颤声,将十三式硬弓练法一气呵成,劲力透于指尖。
稍作喘息后,他沉腰坠马,将家传拳法打得虎虎生风,招式刚柔并济,拳影翻飞间带起阵阵风声。
演练完毕,他擦了把汗转身,目光瞬间被场中身影牢牢吸引。
王拓不知何时已摆开架势,虎背熊腰如山岳巍然。他每踏出一步,地面似都微微震颤,出拳时臂膀肌肉隆起,收招时衣袂猎猎作响。明明动作大开大合,却透着猎豹般的利落,安成看得喉咙发紧,只觉这拳法将刚猛与灵巧融于一体,每招每式都似蕴含着开山裂石之力。
一记顶心肘如雷霆贯耳,紧接着铁山靠轰然击出,王拓收势而立。
安成见王拓已收势站定,忙兴奋地冲上前,双手拽住他衣袖直晃:“铄哥儿!这拳也太威猛了!快教我!现在就教!”
王拓见安成如此说,轻轻一笑,朗声道:“八极拳讲究拳似流星眼似电,腰如蛇行步赛钻,手重千斤势若崩雷。”
一旁的乌什哈达和萨克丹布见王拓要教授拳法,深知“法不可轻传”之理,便要行至演武场一边避开。
王拓目光扫过二人,扬声唤道:“两位哥哥不必避嫌,此拳日后也会在族学传授。今日我便一手教授你们三人,到时候在族学之上,还需咱们共同传授。”
乌什哈达和萨克丹布二人闻言相视一眼,面现感激,单膝跪地道:“谢小主子传艺之恩!”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王拓将八极拳拆解演示三遍,从“撑捶”的发力要领到“震脚闯步”的身法诀窍,倾囊相授。
三人悟性极高,不多时便能连贯打出七八成火候。
王拓拭去额角薄汗,叮嘱安成道:“拳不离手,方能融会贯通。”
安成拍胸脯保证道:“放心!我定要把这拳练出个名堂!”
稍作休整,王拓看向乌什哈达和萨克丹布,说道:“早饭后,随我去玄真观,陪素瑶姐姐收拾行囊。”又转头调侃地望着安成,
“你是留府做课业,还是一同去凑个热闹?”
安成苦着脸,撇了撇嘴,懒洋洋的惫懒道:“你布置的课业堆成山,哪有闲工夫?”说着眼睛一转,又问道:
“你们一上午就能回来?”
王拓摇了摇头:“下午还要去城外庄子。”
安成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连连摆手:“那算了算了,我还是在家老老实实做课业吧。”
王拓看着他这副惫懒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拽住安成:“怎么样?再陪我演练一番!”
安成急忙往后躲,梗着脖子道:“不去不去!腰都要断了!我回房让丫鬟伺候沐浴,可不陪你耍了!”
说罢,朝王拓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开了。
王拓笑着摇头,挥手示意乌什哈达和萨克丹布回房梳洗。
二人躬身行礼,随后各自散去,晨光中的演武场渐渐恢复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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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一众小辈齐聚王拓书房。
苏雅忽然用异样目光打量他,看得王拓浑身不自在,低头检查衣袍并无不妥,挠头憨笑:“大姐姐为何这般看我?”
苏雅噗嗤笑出声,眼波流转间似春光乍泄,柔声说道:“不过一几月不见,我这小弟怎生得如此本事?瞧你写的算学与物理初解,看似浅显,内里却藏着许多深奥道理。”
说罢,竟宠溺地掐了掐王拓粉白的小脸。
王拓被这亲昵举动闹得俊脸微红,体内三十余岁的灵魂虽有些不自在,却又贪恋这久违的暖意,只得嘿嘿笑道:“不过是在西洋传教士的图书馆里整理出的东西,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转而邀苏雅同去玄真观,却被她摇头拒绝:“你留的课业我还得细读,这些教材若自己都没吃透,怎敢去族学女班授课?可不能误人子弟。”
王拓闻言拱手,连声赞道:“有大姐姐费心,族学事务我便放心了。”
苏雅用指尖轻点他额头,笑骂道:“就知你想偷懒。”
屋内众人见状皆是莞尔,书房里一时笑语盈盈。
正说笑间,宁安在门外禀报道:“二爷,乌什哈达与萨克丹布已在门外备好马车,请您与素瑶小姐出府。”
王拓颔首起身,转向素瑶轻声说道:“素瑶姐姐,一同去玄真观收拾行囊吧,正好我有事要寻大师兄张彻云。”
素瑶起身行礼告别,月白道袍在晨光中勾勒出少女窈窕身姿。
二人行至府外,素瑶与王拓登上马车,乌什哈达、萨克丹布骑马护在两侧。
王拓撩开窗帘叮嘱宁安:“你与表兄鄂少峰打理族学事务,他是文弱书生,你多帮衬些,莫让他累着。”
宁安躬身应诺:“小主子放心,奴才定会为表少爷分忧。”
王拓轻敲车窗,乌什哈达扬鞭催马,一行人朝着城外玄真观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