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虽比不上长京城的恢弘气象,但这灵霄山的自然风光却是独一份的。”
陈月海倚在浮空车门边,看着慧慧踮起脚尖去够路边一株会发光的灵植,眼中含笑。
“走吧,我带你们去三叔的院子,听说那院子价格不菲,家族专门修建的,这么多年一直为三叔留着。”
他忽然压低声音,而且有位故人在等你们哦。
“认识的人么?不会是......” 陈式喃喃自语。
通往宅院的小径上,陈月海的人气展现得淋漓尽致,不时有白袍弟子驻足行礼,更有女弟子红着脸借着‘恰巧’路过的机会与他打招呼。
当第六个少女‘偶然路过’时,陈月海终于狼狈地加快脚步:“见笑见笑,太热情还真是让人吃不消啊……”
约莫一刻钟之后,陈式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面前,陈月海叩响门环的刹那,院内传来清脆的风铃声。
陈式听着这风铃声,突然感觉有些熟悉。
开门的妇人一袭素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木钗,见到陈月海时明显一怔:海少爷?
“静姨安好。”陈月海微笑,侧身让出身后的陈式兄妹,“幸不辱命。”
静雨看见陈式,脸上微微一怔,随后手中罗扇落地,手指颤抖着想要抚上陈式脸颊:“少爷都长这么高了……”
陈式有些动容,轻声道:“静姨……好多年没见了。”
指尖在即将触及时又慌忙收回,脸上露出笑颜,蹲下身与慧慧平视:小姐比影像里还要可爱十倍。
见气氛有些尴尬,陈月海识趣地拱手告辞,待那道潇洒背影消失在竹林深处,静雨才引着兄妹二人入院。
陈式这才注意到廊下悬挂的青铜风铃——那是他八岁时亲手做的,如今铜绿间仍能看到歪歪扭扭的‘式’字,原来刚才的风铃声就是它发出的。
“少爷尝尝这个。”静雨奉上的茶盏里,几片青叶舒展如舟,“后山新采的一叶春。”
陈式看着眼前热气袅袅的香茶,心情格外舒畅。
静雨是父亲的侍女,自己八岁前基本都是静雨在带自己,后来不知为何,静雨被父亲安排回到了灵霄山,此后虽偶有通信,但终究几年未见了。
“几年不见,少爷越来越有老爷当年的风采了。”
“静姨你在开我玩笑呢,我才不想像父亲那样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
对此,静雨只是笑了笑,心道你父亲当年才不是做事一板一眼的人。
转头看向一旁的慧慧,静雨眼中笑意更浓。
“慧慧小姐都这么大了,等过几年一定是个大美人。”
见慧慧专心致志地攻略着眼前的点心,陈式轻轻拍了拍慧慧的小脑袋。
“静姨夸你漂亮呢,还不谢谢静姨。”
“呜。”双手捂着脑袋,慧慧不满地看着陈式。
“哥哥真讨厌,慧慧在吃好吃的呢,母亲说过,吃东西的时候不可以说话。”
见此,陈式与静雨都笑了起来。
一阵调笑过后,客厅的气氛终于安静下来,静雨看着眼前的陈式,心中不免有些心疼起来。
自从进入长宁侯府,陈元直与李清悦事务繁忙,无暇顾及陈式,所以八岁前的陈式基本都是自己在带。
当初那个活泼可爱的陈式如今因为身体原因而寡言少语,这如何不让静雨难受。
“少爷,您的事情老爷和夫人都跟我说过了,我相信您一定可以解决您身体的问题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静雨突然又有些慌乱地转移话题。
“哦,您和小姐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如果累了的话随时可以休息,我去准备洗漱用品。”
陈式并未接话,只是平静地问道:“静姨,您知道范中流这个人吗?”
“范中流?”静姨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您和他起冲突了?”
“没有,我来的时候与其见过一面,谈过两句,所以对其有点兴趣。”
“哦,这范中流是靖阳侯一脉的外姓弟子,修炼天赋只能算是不错,但他对机械的理解非常深刻,因为从小在灵霄山长大且为人极好,所以在外姓弟子中有着不小的威望,军阶中尉,实力大概二丹圆满吧,目前在军械司任职。”
“他还有个妹妹对吗?”
“是的,他还有个妹妹名为范中雨,天赋极好,实力也在二丹圆满,目前好像在外面出任务。”
随着静雨转身离去,陈式陷入了沉思,范中流么,看来可以多接触一下。
……
监控室内,以陈阳为首的五人伫立在此,陈阳长老的白须在影像反射的蓝光中微微颤动。
“陛下圣裁如何?”
陈元直没有顾及室内的其他人,直截了当地说道:“按陛下所说,我们只需达成初步共识,一定范围之内的人身自由是可以允许的,军事上不可能有领兵权,这是底线。”
顿了顿,陈元直看了一眼监控中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从岳,继续说道:“谈成什么样由我们自己决定,到时候再由陛下最后决断,至于做式儿老师的事情,让他尽快,能有多快有多快。”
不等陈阳说话,一旁的陈岳长老突然笑了笑,有些意味不明的说道:“元直啊,陛下对陈式还真是照顾,这样重要一个人,居然能让陛下专门分心照顾,你的恩宠可真是让老夫羡慕。”
此话不阴不阳,李清悦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当即便要反驳,却被陈元直拉住了。
陈元直对着妻子微微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陈岳。
“并非我替式儿谋私,但这是从岳自己提出的条件,我没有相陛下隐瞒资格。”
陈岳轻轻一笑,转头看向别处,不置可否。
这样的态度让李清悦额上冒出青筋,她本就对灵霄山的这几位非常不感冒,如今陈岳更是拿陈式来阴阳自己的丈夫,这更让李清悦不满。
意识到气氛有些微妙,陈阳轻咳一声,说道:“就这样吧,各自下去准备,若是能多争取有利条件也是好的。”
众人散尽后,某处房间中,李清悦仍旧余怒未消。
“三个老东西,还是贼心不死,我要是你,当初就不该建议陛下把他们放在灵霄山,直接让他们各回各家该多好。”
陈元直明白李清悦在为什么生气,当初陛下为了扶植陈元直上位,以一门双侯的允诺换得这三位长老的隐退。
面对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即便三位长老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但在家族利益的裹挟下也不得不闭眼接受。
但在官场浸染许久的人岂能忘记权力的美味,于是明里暗里,三位长老都在寻找机会重新拿回权力,以至于经常给陈元直挖一些小坑,有些言语挤兑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好了好了,这些都无伤大雅,眼下式儿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轻轻拍了拍李清悦的后背,陈元直缓声安慰道。
……
谈判的氛围并不算好,但过程还算是顺利。
从岳除了在针对北境的军事行动上的参与权上毫不让步,其余方面都很好说话。
但好像天生与三位长老不对付一样,只要是三位长老说话,从岳便懒洋洋装作没听到,只有陈元直夫妇说话时才勉强认真点。
这让急于获取北境情报的三位长老大为光火,几天下来,关于北境的情报一个字都没得到。
从岳从头到尾都只有一句说辞,那便是这些情报只有皇帝有资格知道,而他们,只是来谈条件的。
“砰!”一声巨响,会议室大门猛地撞在门框上,随着陈阳三人的离开,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从岳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留下的陈元直夫妇。
三位长老似乎不太愉快?
陈元直解开军装最上方的纽扣,露出温和的笑容:长老们有些过于急切了,希望从岳先生理解,我们对于北想要了解的急切心情。
他伸手与从岳相握,态度诚恳。
李清悦将终端推至桌前:明日就可以安排您与式儿见面,作为西河军的军事顾问以及他未来的老师,您可以随时查阅他的体质报告。
“夫人不要着急,”从岳微微颔首,接过闪动数据的终端,“从某说过做得到就一定做得到,只是现阶段我需要观察贵公子一段时间。”
“那好吧,先生现在是帝国的座上宾,自然万事可行,清悦你去安排一下,让从岳先生暂时到灵霄山担任一段时间的老师。”
陈元直转头对李清悦交代了一句,随即又继续对从岳说道。
“我这就将结果汇总带回长京,面呈陛下,相信等先生完成任务,便会得到陛下的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