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刺眼的白光从头顶直射而下,在金属桌面上照射出一道清晰的圆形光斑。
从岳被特殊合金打造的束缚椅牢牢禁锢,无力地垂下脑袋,脖颈上的抑制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他全身肌肉处于半麻痹状态,连转动眼球都显得费力,但思绪却异常清晰——那个被称为”公子”的年轻人,那气质......或者说气息,实在太像......
“砰!”
厚重的铁门突然开启,刺目的走廊灯光在地面投下一道锐利的刀锋。
“图烈,解除他的肌肉抑制。”
清冷的女声如同冰晶碰撞,在密闭空间内格外清晰。
随着低沉的应答声,从岳感觉到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细微的电流顺着脊椎流窜全身。
他感到麻痹的肌肉开始苏醒,像无数蚂蚁在皮肤下爬行,约莫半分钟后,他终于能勉强抬起头。
强光与黑暗的强烈反差让视线模糊不清,从岳眯起眼睛,隐约看到审讯桌后坐着两道身影,隐藏在阴影中的轮廓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姓名,来历,被追杀原因。” 女人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刺来。
“呵...” 从岳干裂的嘴唇扯出弧度,嗓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询问别人前……不该先做个自我介绍吗……美丽的小姐?”
“啪!”
王图烈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在金属桌上,震得照明灯都微微晃动。
“阶下囚还敢耍花样?要不是我们,你丫的现在早就是杀手的炮下亡魂了!”
“落到你们手里...比死...痛快多少?”从岳喘息着挤出嘲讽。
阴影中的楼夜雨抬手正了正军帽,帽檐下的眼神锐利如刀:“帝国军人从不在毫无理由下刑讯逼供,至少我们不会。”
她身体微微前倾,”但救命之恩换点情报,不过分吧?除非...”声音陡然转冷,”你的身份见不得光?”
说到最后,楼夜雨的眼睛已经微微眯在一起,身上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冲向从岳。
从岳却突然低笑起来:“不要跟我扯这些没有用的,能够如此精准地捕获我的行动方位,加上一路上在各个方位伪装成花满楼杀手的围追堵截——只为了能够让我在被追杀的路上被你们遇到。”
“这场演得真漂亮。”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直视阴影,”你们俩不用在这里跟我唱双簧,让说的上话的人出来,没有这点诚意就想得到情报,简直痴人说梦。”
王图烈正要发作,一阵淡雅的幽香突然飘入,李清悦从二人身后缓步走出,月白色袍服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楼夜雨二人立即起身行礼:“夫人。”
“他说得没错。”李清悦优雅落座,指尖轻点桌面,”这的确是专门为你策划的一场游戏,怎么样?还满意吗?从岳先生。”
从岳眯眼打量眼前的女人——那种久居上位的从容与骨子里的强势完美融合,他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谈判对象。
向后一躺,从岳从容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明白你们是为了什么东西,我也没打算藏着不给,反正我这也没打算回去,给谁不是给。“
从岳直入主题,随即话锋一转,“但条件——“
“当然,从岳先生,你现在是在跟我做交易,根据你的身份和掌握的信息,你当然有提要求的权力。“
李清悦微笑着应答,“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想你应该明白‘合理’的定义。“
“放心,我还没那么天真。“
从岳啐出口中血沫,“我还没那么天真,不过……”沉默良久,他声音突然压低,“船上有一个十多岁的年轻人,跟你什么关系?”
见从岳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李清悦有些疑惑,随即看向一旁的王图烈。
王图烈有些局促,低声说道:“带他来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公子。”
随后又慌忙解释道:“只是匆匆一瞥,没有任何交集,公子也不知道任何东西,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
抬手止住了王图烈的话,李清悦很平静地说道:“是我儿子,这与我们的谈话有关?”
从岳盯着李清悦突然沉下的脸,突然怪笑起来:“那现在……”他挣扎着坐直起来,“是不是该请这两位……回避了?”
闻言,楼夜雨刚想出声,却见李清悦眼神骤冷:“出去!”
……
审讯室外,王图烈正喋喋不休地抱怨。
“你拉我干什么,这人说话没大没小,让我稍稍上点手段就老实了,不过是俘虏而已,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
王图烈非常不满从岳跟李清悦说话的态度,在他看来这些自认为掌握着情报的人都一个样,只要稍微上点强度,连自己早饭吃的什么都会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看着王图烈这副习惯用暴力说话的样子,楼夜雨不禁翻了翻白眼,心里想着我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笨蛋。
“你那脑子要是不想用能不能捐到国医堂去?能不能看看情况,那个人明显有恃无恐,夫人说话都礼让三分。”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仗着手里有情报罢了,他要是不说,咱自己一人也能让他乖乖吐出来。”王图烈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这其中的利害他并没意识到。
“闭嘴!”楼夜雨压低声音,“当心坏了夫人的大事,那人看到公子时的反应……”他望向紧闭的舱门,眉头紧锁,“这事恐怕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