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那些东曜人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的下场不知道比我惨多少倍。”
从岳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每个字都沾满了怨毒,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机动兵器,嘴角钩出一个狰狞的弧度。
意识到从岳已然心存死志,三台机甲似乎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发出机械运转的轰鸣,大量的武器如孔雀开屏般展开。
冰冷的炮管在雨幕中泛起幽光,每一件武器的威力都足以摧毁一整个街区,而这些武器全部都对准了一个目标——仅仅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不过短短半秒,炮管中的能量粒子愈加击中,武器管制系统开始响起警告般的滴滴声。
从岳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能量辐射中微微发烫,死亡的气息开始在周围蔓延。
“到此为止了吗?”
从岳望着越来越亮的光束武器,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终于,急剧压缩的能量粒子得到火控系统的许可,带着不安的躁动冲出炮管的一刹那,从岳的感官突然变得异常敏锐。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拉长到极致,他清晰地看见雨滴在装甲上撞碎成晶莹地水雾,注意到炮管因能量过载而产生地细微颤动。
一阵莫名地战栗顺着脊椎窜上来,让他全身地汗毛都竖了起来。
“发射。”
遥远的天边,长宁号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平静的女声从舰桥上属于舰长的位置上发出。
一座主炮终于完成了蓄能,炮口处的空间都因能量的聚集而扭曲,微微颤动。
当约束力场解除的瞬间,压缩到极致的光子洪流终于挣脱束缚,向着炮口允许的方向急速奔去。
强大的冲击力下,炮口周围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环形震荡波。
一瞬间,夜空中骤然亮起一道璀璨的光痕,像是天神挥动的利剑,极致地夺目。
这道光芒快得违背常理,前一秒钟还在地平线上闪烁,下一秒已经撕裂雨幕来到眼前,强光所过之处,连飘落的雨滴都被瞬间蒸发。
从岳想要下意识抬手遮挡,却还是被这强烈的光芒灼伤了视网膜。
模糊的视野中,从岳看到眼前一道光墙横空而过,面前的精英小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强韧的机动装甲便直接灰飞烟灭。
在这种程度的炮击下,甚至连起火爆炸的资格都没有,便在这个世界上除名。
当视力逐渐恢复,从岳发现自己正跪坐在焦黑的土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而距离自己不足千米的空中,三台带着东曜帝国标志的机甲正朝自己急速驶来……
长宁号的舰桥上,李清悦优雅地交叠着双腿,手指轻轻敲击着舰长座椅的扶手,身后半步距离,穿着笔挺制服的楼夜雨正专注的盯着眼前的屏幕。
“报告,目标确认命中,损耗能量0.12%。” 通讯官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动,”偏差值0.0007,在允许误差范围内。”
楼夜雨转身时,制服上的银穗轻轻晃动:“夫人,图烈的小队已经出发,预计两分三十秒后接触目标。”
他说着看了眼计时器,”回收过程应该会很顺利。”
李清悦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当初力排众议把长宁号交给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
优雅的指尖掠过座椅扶手上镌刻的舰徽,”你和图烈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
“全仗夫人和侯爷的栽培。”楼夜雨低头行礼,耳尖却悄悄泛红。
“栽培的可不只是作战能力。”
李清悦意有所指地轻笑,起身时衣裙划出优雅的弧度,”我去审讯室等着看你们抓回来的战利品了。”
楼夜雨呆立原地,直到副官小声提醒才回过神来。
“继续按预定航线航行,保持三级战备状态。”
他匆忙下达指令,快步追上去时连走路都乱了节奏。
与此同时,陈式轻轻合上烫金封面的童话书。
他凝视着慧慧熟睡的小脸,小心翼翼地掖了掖被角,离开舱室。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渐次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指尖抚过金属墙壁,陈式敏锐地捕捉到尚未完全消散的震动余波。
这种特殊的频率他再熟悉不过——只有主炮级别的武器发射时才会产生。
但整艘战舰依然保持着夜间巡航的宁静,没有战斗警报,没有人员调动,这太反常了。
更让他在意的是,母亲这段时间几乎寸步不离舰桥。
按理说航向调整这种常规操作根本不需要舰长亲自坐镇,更何况是身为侯爵夫人的母亲。
而父亲临行前突然变更行程的借口,现在想来也漏洞百出……
“嗒……嗒……嗒……”
军靴叩击金属地板的声响在走廊回荡,紧接着是一串更为急促的脚步声。
陈式警觉地抬头,看见王图烈带着三名全副武装的队员迎面走来。
他们中间押着个戴着重型镣铐的囚犯,那人耷拉着脑袋,浑身焦黑,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暗红的水痕。
“公子这么晚还没休息?”王图烈洪亮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作战服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清理的雨水。
陈式目光扫过那个垂着头的囚犯:“王叔,这是......?”
“啊?哦,逮了只迷路的小老鼠。”王图烈用身体挡住陈式的视线,对队员使了个眼色,”您早点休息,咱有事先走了。”
迅速结束了话题,王图烈急匆匆的便要离开。
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耸了耸肩,陈式侧身让开了道路。
当四人从身旁走过时,出于好奇,陈式多看了两眼这个被押送的人。
因为被束缚的原因,这个人两手被锁在背后,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部分脸庞,看不清楚什么模样。
身材却很高大,从衣衫破洞的地方看得到遒劲的肌肉,全身被打湿,雨水混着血水从衣服中透了出来。
陈式很想从这个人身上看出什么东西出来,可惜实在没法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看得出这个人好像被揍的很惨。
心中感叹了一声,陈式就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囚犯突然抬头,虽然满脸血污,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在与陈式视线相接的刹那,囚犯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剧烈颤抖起来,镣铐碰撞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嗯?”
犯人的异样瞬间便被王图烈注意到了,但犯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是匆匆一瞥便不再看陈式,看起来就像是因为伤口疼痛而产生的颤抖一样。
看到这人这种反应,陈式不由调笑道:“王叔,你们下手也忒狠了,瞧瞧,都把人揍出心理阴影了。”
王图烈干笑两声,手上使力拽紧锁链:“这小子滑头得很,不收拾不老实。”
心里却在嘀咕,他们哪里动了手?当他们乘坐机甲到达现场时,这人早就脱力倒在地上,哪还需要他们动手。
不过面对陈式的调笑,他也没有去解释,只是点头称是,而后拉着犯人快速离开了。
而陈式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人最后的眼神不像是恐惧,倒像是……见了鬼似的震惊,他摇摇头转身离开,却没注意到走廊转角处,不经意的,那人又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