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老师？什么时候底巢会有老师了？”
福柯难以置信地问。在他认知中，底巢只有掠夺者、邪教徒和苟延残喘的流放者。
张德笑道：
“那是以前的事了。教书育人，职责所在，至少做的事情还算有意义。”
可可林在一旁沉默地擦拭着卢修斯激光步枪，珍贵的圣油被仔细滴在枪身上。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枪械的表面泛起冷冽的光泽。
“那个博士已经离开了存放生物样本的地方，我们或许可以趁着夜色去侦查一番。”
可可林突然开口，声音平静。
张德立刻警觉：
“有观察到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吗？”
“暂时没有发现。建筑周围有基础安保，但不算严密。可能是博士认为没人敢在上巢窃取他的东西。”
可可林之前已进行了周密的侦察。
三人趁着夜色潜入了泰瑞尔的实验室。与想象中戒备森严的研究机构不同，这里更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门上只有简单的机械锁，可可林用一根细铁丝就轻易打开。
室内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甜腻气味混合的诡异味道。一排排冷藏柜整齐排列，标签上写着难以理解的编号。张德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柜门，冷气扑面而来。
里面存放的不是试管或培养皿，而是一排排细小的玻璃容器，每个容器中都浸泡着某种组织样本。标签上的字迹让张德瞳孔骤缩：
“样本来源：男性，8岁，骨髓提取。”
“这里...这里有个门。”
福柯颤抖着指向角落。
那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有复杂的电子锁。可可林检查了锁具，摇了摇头：
“需要密码或权限卡。”
“等等，或许博士会留下线索。”
张德注意到门旁的控制面板有最近使用痕迹。
在实验室的主工作台上，他们找到了几本笔记。张德翻开其中一本，手电筒的光芒照亮了密密麻麻的记录。
“回春术生命维持系统改良方案...需要新鲜生命源...最佳年龄区间6-12岁...”
笔记中的内容越来越触目惊心。泰瑞尔详细记录了每一次“回春术”的过程，包括使用的“样本”数量、提取方法、以及“成果”——那些贵族客户寿命延长的具体数据。
福柯翻开另一本笔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本笔记更像是一本日记，记录了泰瑞尔的心路历程。
“今日使用了两个孩子的生命，换取了巴克萨伯爵百年的寿命延长。我知道这是罪恶，但每当看到妻子仍有呼吸，我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中巢又送来一批‘自愿捐献者’。多么讽刺，那些父母以为孩子在巢都接受教育，实际上...”
张德的手指停在了一页上。这页夹着一张照片——一群孩子排着队走进一栋建筑，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照片背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
“第七批样本，共计14人，已全部使用完毕。”
“全部...使用完毕？”
福柯的声音在颤抖。
就在此时，可可林找到了打开金属门的方法。他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了权限卡，门锁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后，缓缓开启。
门后的房间比实验室更冷。一排排透明的维生舱整齐排列，每个舱内都躺着一个孩子。他们面色安详，仿佛只是沉睡，但维生舱上闪烁的红灯表明生命体征已完全消失。
张德数了数，整整十二个维生舱。他走近其中一个，透过玻璃看到舱内孩子的面容——不会超过十岁，金色的头发，睫毛很长，像睡着的天使。但舱体上的标签写着：
“样本状态：已耗尽，死亡。组织提取率：100%。”
可可林站在房间中央，面色沉静如水。但张德能看见他握枪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这位前克里格士兵经历过无数战场，见过尸山血海，但眼前的景象显然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根弦。
“这些孩子...他们是巢都从下层或是外面带走的，他们的父母还在等着他们回家...”
张德的声音嘶哑。
福柯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
“我在中巢的时候听说过...他们说孩子被选去接受精英教育，将来能为巢都做贡献...原来这就是‘贡献’...”
可可林转身离开了房间，动作僵硬。张德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我要去找那个博士。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张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可可林却在走廊停下了脚步，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直接威胁没有用。这种人，只有在失去最珍贵的东西时，才会理解那些父母的痛苦。”
张德立刻明白了可可林的意思：
“你是说...他的妻子？”
“他不在乎自己，但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的妻子比他更重要。”
可可林的话简单而残酷。
福柯惊恐地看着两人：
“你们疯了？那是谋杀！如果我们这么做，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我们不会杀死无辜的人。”
可可林的目光锐利如刀。
张德陷入两难。从道德上，他无法赞同可可林的计划——用一个人的生命威胁另一个人，这本身就是错误的。但从现实角度，他们需要从泰瑞尔口中获取更多信息，需要找到证据揭露这一切，需要阻止更多孩子成为“样本”。
“可可林，还有其他方法...”
张德试图劝阻。
“你有更好的计划吗？时间不多了。下一批‘样本’可能已经在路上。”
可可林反问，眼里黯淡无光。
张德沉默了。他知道可可林说得对，但他们真的要走这条路吗？在这个道德沦丧的世界里，他们也要变成自己曾经憎恶的那种人吗？
夜色渐深，实验室内的寒意似乎穿透了墙壁，渗入每个人的骨髓。
张德不死心的翻看着笔记，上面提到了两个字“活体”，引起了张德的注意，他开始更加仔细的阅读这一段。
0-1小时内提取：回春术成功率98.7%，寿命逆转效果显着，平均可延长受体自然寿命92-110年；1-2小时内提取：成功率骤降至34.2%，延长效果不稳定且大幅缩短至10-25年，伴有强烈排异反应风险；超过2小时：样本完全失效，仅余基础营养物质，无法触发生命逆转进程。
备注：某些贵族客户曾询问是否可以使用冷藏或克隆组织。他们不理解，我们需要的不是静态的dNA或细胞，而是那份随着生命循环律动的鲜活的“火花”。只有正在燃烧的蜡烛，才能点亮另一支即将熄灭的烛芯。这是优雅的延续，并不是粗暴的替换。
张德看到了最后，有一串小小的字迹——“爱丽丝今天又认出了我。她的手指动了。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看到这里，张德按着可可林的肩膀。
“或许，莉莉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