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来,柴毅低头一瞧——
自己正光不溜秋地站在淋浴头下,温热的水流哗啦啦地冲刷着身体。
而手里,还紧紧攥着个滑不溜秋的玩意儿。
摊开手心一看,竟是一块黑黑的香皂。
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闪过“肉体”两个大字。
忍不住左右转动脖子,前后扭了扭腰,仔细打量了一遍自己这具布满伤痕,肌肉贲张的躯体。
越看越觉得跟“可口”二字,毫不沾边!
嘴角撇了撇,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意味复杂的冷哼。
就这?有什么可稀罕的???
抬手拿着那块香皂,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那股浓郁的香气,让他皱紧了眉头。
“他娘的,这难不成是要老子洗干净,把自己当盘菜,主动端到她面前去求‘品尝’吗?”
他嘴里小声嘟囔着,心里生起一种莫名的屈辱感。
在原地僵住,顿了几秒,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还是认命式地叹了口气,拿起香皂,使劲儿搓洗起自己那一身糙皮。
泡沫顺着肌肉的沟壑往下淌,连那些伤疤缝隙里都被搓得干干净净。
回到宿舍,进门一眼就看到床上那个敞开的行李箱。
柴毅抬脚走过去,弯腰拿起里面那罐润肤霜,眉头拧成一团,满脸写着嫌弃——
大老爷们涂这玩意儿,真他娘的矫情!
不情不愿地拧开盖子,用手指抠出一大坨,胡乱地往脸上和身上抹。
动作粗鲁,毫无章法,像是在给一块糙木头刷漆。
越抹越觉得心里不得劲儿,浑身不自在,哪哪都别扭。
“艹——!”
他忍不住低骂一声,“弄得老子一身香烘烘的,还不如军营里的臭脚丫味儿好闻呢!”
嘴上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一点点把润肤霜抹遍全身,连脖子和脚踝都没落下。
从头到脚涂完后,把明天要穿的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抖开后叠好,放到床头的椅子上。
转身准备合上行李箱,目光忽然又瞥见角落里立着的那个药瓶。
柴毅伸手拿起来,指尖摩挲着瓶身,拧开瓶盖。
轻轻一倒,一粒“药丸”滚落到手心。
“嘁——!”
垂眸看着手心的东西,咬牙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镜头拉近,给特写——
那哪里是什么小药丸?分明是好大一颗,足有山楂丸般大小,看着就噎人。
柴毅捏着那颗大药丸子,对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又看,眉头拧成了死结。
倒不是怀疑胡柒会下毒害他,而是怀疑她是不是下了啥“药”,算计着好得到他“什么”!
脑子里冒出两个小人,开始来回拉扯——
白色小人,理智分析:不能吃!
谁知道那坏狗往里加了什么鬼东西?吃了会不会变得神志不清,任她为所欲为?或者变得奇奇怪怪,浑身不对劲?
可不吃的话,万一被胡柒发现了,那坏狗肯定跑去告诉爷爷和老爹。
那俩老登到时必定会拧着他的胳膊,掰着他的嘴,把这颗破丸子给塞进去,到时候更丢人。
稳妥起见,要不……寄给老娘看看?或者找人验验下成分?
刚冒起这念头,就连忙使劲摇了摇头,果断否定——
黑色小人,破罐破摔:不行!
老娘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比谁都积极,立马就给老爹告密,到时自己下场怕是比不吃更惨!
检验?送到哪里检验?让军医看?还是托人送去化验所?
万一走漏风声,他柴毅,不仅会沦为全旅的笑柄,还得成为东北军区的头号新闻人物,那以后还怎么带兵?脸还要不要了?!
最终,他不再迟疑——或者说,他没有退路可选!
抬手将那颗大药丸塞进嘴里,味如同嚼蜡般,皱着眉狠狠咬了几下。
“咕咚——!”
一仰脖子,把碎沫硬生生咽了下去。
喉咙被噎得有些不舒服,弯腰提起桌边的暖水壶,往搪瓷杯里倒了一杯水,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借着水流,又使劲咽了几口,往下送了送。
“嘭——”
柴毅有着一肚子无处发泄的怨气,重重往床上一躺,手臂一扬,一把拽过被子蒙住脑袋,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黑暗中,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打心底里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认——
这还没结婚呢,他就已经被那“坏狗”轻松拿捏!不,更准确的说,是威胁!
“对!没错!那坏狗,就是狗仗人势!以为有爷爷和老爹那俩老登给她撑腰,老子就不能拿她怎么样,哼——!”
他闷在被子里,努力在心里放狠话:
等着吧!等结了婚,看老子怎么……
怎么着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胡柒那狡黠的笑,以及她那些大胆的言行。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以后怕是有吃不完的“苦头”,等着自己吧?!
一想到这儿,柴毅胸口就堵得厉害,憋闷不已。
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得更深,打算蒙头闷睡,逃避现实。
想什么想!
他强行给自己洗脑:她就是个小色狗!乳臭未干的毛丫头!
那小短腿再怎么蹦跶,也够不着老子!
小样!老子单手就能把将其轻松制服!
男子汉大丈夫,连鬼神都不畏,还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不怕,不怕……
迷迷糊糊间,困意渐浓,竟到梦里去找她了!
走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脚下像是踩在云端,软乎乎的。
突然,“嗖——!”
一道白影“噌”地一下,从眼前一窜而过,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柴毅猛地回头,眼神瞬间锐利,脸色一沉。
几乎是本能反应,抬脚就追——他追它逃,它插翅难逃!
“跑什么?”
他低喝一声,脚步不停。
瞅准时机,大手一伸,一把掐住那只乱扑腾的小东西!
指尖微微用力,捏着它的后颈,往上一提,就将它整只提溜了起来,举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高度。
小白狗四肢一悬空,委屈地“呜呜呜”直叫,那黑溜溜的大眼水汪汪地看着他。
看着手里的“战利品”,渐渐老实下来,四肢耷拉着,夹起了小尾巴。
柴毅得意的嗤笑一声:“小样,跑啊!怎么不跑了?”
晃了晃手里毛茸茸的一团,语气嚣张,“就凭你这小短腿,还想跑出老子的五指山?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笑声爽朗又畅快,积压在心底的憋闷和屈辱,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解气,相当解气!
小白狗被这震耳的狂笑,吓得浑身一哆嗦,刚才模样还蔫蔫的,瞬间又精神起来,开始胡乱扑腾。
那小短腿蹬得飞快,拼命的挣扎。
这不安分的举动,顿时惹得柴大官人很是不满,眉头一皱,语气也沉了几分:“闹什么闹?嗯——?”
故意板起脸,凑近那瑟瑟发抖的小白狗,“不是成天嚷嚷着要吃肉吗?啊——?”
说着,竟单手解开领口的衣扣,扯开大半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
拎着狗脖子,直接把其按到自己胸前,动作豪迈又大方:“来,张嘴吃!本大爷倒要看看,你这小米牙,能不能咬破老子一层皮!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愈发张狂,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
就在此时,小白狗趁他分神,身子猛地一扭——
那身皮毛滑不溜丢,竟像是涂了油般,“嗖”地一下,从大恶人的“魔爪”中挣脱出来。
“啪叽”一下,掉到了草地上!
柴毅脸色一僵,笑声戛然而止,赶紧低头弯腰,伸手去抓。
可那小白狗身形小巧,走位风骚,闪避及时,每次都能轻盈地跳开。
他竟回回失利,连根狗毛都没碰到!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呀!”
“往哪跑?给老子回来!你不是要吃肉吗?过来,老子今天就让你吃个够!”
……
草地上,一高一矮的身影忽远忽近。
一人一狗,角色互换,再次展开了一场似曾相识的“追逐战”。
他追得急,它逃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