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寒渊深处,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那永恒的酷寒与死寂,构成了这片冰谷唯一的主题。
悟净盘坐于寒泉之畔,周身佛光与琉璃菩提虚影已不再是抵抗寒意,而是如同水乳交融般,引导着那精纯的寂灭寒气入体。寒气与他体内残余的圣祖邪力激烈交锋,发出微不可闻的“滋滋”声,缕缕暗红色的污秽气息被强行逼出,旋即又被佛光与寒气共同净化、湮灭。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抹因邪力侵蚀而产生的晦暗已然淡去,气息在缓慢而坚定地回升,如同被冰雪覆盖的种子,正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
云昭守在冰谷入口附近,一边为悟净护法,一边也借着此地极端环境磨砺己身。混沌轮回炁在寂灭寒意的压迫下,运转得愈发凝练、纯粹。他更是将心神沉入幽冥神棺,仔细感悟着那枚“往生令”。
在神棺内部,隔绝了永夜深渊的感应,往生令显得安静了许多。云昭的神识缠绕其上,不再急于探入其内部空间,而是细细品味着它那独特的轮回道韵。这枚石令的气息,与他从陈雷处得来的那块非金非石的“轮回密钥碎片”既有相似之处,又更为古老、完整,仿佛一个是部件,而另一个则更接近……核心或者信物。
他尝试着将一丝从陈雷所赠碎片中领悟的轮回意境,与往生令的道韵相印证。起初,两者如同油与水,泾渭分明。但随着云昭以自身轮回道种为桥梁,耐心地引导、调和,渐渐地,两者之间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嗡……
往生令上,那个逆向旋转的“卍”字纹路,流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同时,云昭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识海中那块密钥碎片的虚影也轻轻震颤起来。
“果然同源!”云昭心中笃定。他继续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悟中,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十天。
某一刻,云昭福至心灵,他再次将神识探入往生令内部那片灰色漩涡。这一次,他没有去看那扇巍峨的轮回之门,而是将全部心神,集中在了漩涡深处那几个闪烁的光点之上,尤其是那个散发着“乙木生机、万古长青”气息的熟悉光点!
他以自身对轮回的理解,以轮回道种为引,将一道清晰的意念通过往生令传递出去——并非沟通,而是一种强烈的“指向”与“确认”的意愿。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那个代表着青木崖“万木源海”的光点,骤然亮了一下!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明确的牵引感,如同蛛丝般,跨越了无尽空间,遥遥指向了中州某个特定的方位!不仅仅是一个大致范围,云昭甚至能隐约“看到”一片被无尽生机笼罩的、如同翡翠海洋般的森林虚影——那定然就是青木崖禁地,万木源海!
“找到了!如此清晰的指引!”云昭心中振奋。这往生令,在结合了另一块密钥碎片的气息后,果然能更精准地定位其他碎片!
他强压下立刻动身的冲动,继续感应其他光点。另外几个光点依旧模糊,气息各异,有的炽热如阳,有的厚重如大地,有的锋锐如金铁,有的柔韧如水波……它们散落在天衍大陆的各处,似乎对应着不同的本源力量。想要精确定位它们,恐怕还需要集齐更多碎片,或者自身对轮回之道的领悟更进一步。
就在云昭潜心感悟之际,幽冥神棺内,一直由火邪云与周青青照料着的璇玑,睫毛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云昭!璇玑姑娘好像要醒了!”火邪云惊喜的声音通过神念传来。
云昭心神立刻退出往生令,将注意力转向神棺之内。
只见躺在药王殿软榻上的璇玑,眼皮挣扎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那双清冷的眸子初时还有些迷茫与虚弱,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锐利。她首先感受到的是体内已然平稳、并在缓慢恢复的伤势,以及周围精纯温和的能量环境。
“云昭……”她声音有些沙哑,试图坐起身。
“别急,你伤势很重,还需静养。”云昭的神念化身立刻出现在她身旁,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将一股精纯的轮回生机渡入其体内。
感受到云昭熟悉的气息与关切,璇玑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顺从地重新躺好。她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以及守在一旁的火邪云与周青青,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云昭便简要将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从夺取菩提心、跳入归墟之眼、觉光禅师舍身、悟净觉醒十世、破坏血祭、获得往生令,一直到如今在北域寂灭寒渊暂避,择要告知了她。虽然只是简略叙述,但其中的凶险与波澜壮阔,依旧让璇玑听得心神摇曳,尤其是听到觉光禅师(分身)为助悟净觉醒而消散时,她清冷的眸中也闪过一丝黯然与敬意。
“没想到……竟发生了这么多事。”璇玑轻叹一声,看向云昭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与骄傲,“辛苦你了。”
云昭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我们都还活着,便是最好的结果。你且安心在此养伤,蓝蝶情况也已稳定,只是尚未苏醒。待你和悟净师兄恢复,我们便去寻那青木崖的密钥碎片。”
“青木崖?”璇玑眸光一闪,“可是与轮回密钥有关?”她心思敏捷,立刻抓住了关键。
“嗯。”云昭点头,将往生令能感应指引其他碎片的事情告知了她。
璇玑沉吟片刻,道:“青木崖虽非顶尖大派,但其万木源海乃是立派根本,守卫定然森严。而且,经此西域之变,暗星阁活动愈发猖獗,中州局势恐怕已是暗流汹涌,我们需得从长计议。”
“我明白。”云昭沉声道,“所以更需要你们尽快恢复。届时,我们或许可以借助万象天宫的力量,或者……另寻他法。”
两人又交谈片刻,见璇玑精神不济,云昭便让她继续休息,退出神棺。
冰谷内,悟净依旧在闭关,气息愈发沉凝浩大。云昭则重新将目光投向南方,中州的方向。
青木崖,万木源海……第二块轮回密钥碎片,他志在必得!这不仅是为了提升实力,探寻轮回之秘,更是为了抢在永夜深渊那未知存在之前,集齐钥匙,掌握主动!
寂灭的寒意依旧,但云昭的心中,已然燃起了新的火焰。短暂的休憩即将结束,新的征程,已在脚下铺开。只待同伴归来,便将再启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