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一片被永恒冰雪覆盖的广袤世界。凛冽的寒风如同刮骨钢刀,卷起漫天雪沫,遮蔽天日。在这里,灵气都仿佛被冻结,变得稀薄而惰性,寻常修士在此,连维持护体灵光都要耗费比外界多数倍的法力。
一道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灰影,正以惊人的速度低空飞掠,正是云昭。他全力催动着混沌轮回炁,不仅抵御着足以冻裂金铁的酷寒,更将自身气息完美地融入这片冰天雪地之中,不留丝毫痕迹。
根据悟净指引的方向,他朝着北域极北之地,那片连北域本土修士都视为禁区的“寂灭寒渊”疾驰。
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飞遁,即便以云昭合道境的修为,也感到了一丝疲惫。但他不敢停歇,怀揣着往生令,就如同怀抱着一个随时可能引爆、吸引来灭顶之灾的火种。唯有尽快抵达“寂灭寒渊”,借助那传说中连时光都能冻结的极端环境,才能获得喘息之机。
这一日,他正穿越一片巨大的、如同镜面般光滑的冰原,神识习惯性地向前方扫去,却忽然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并非活物,也非天然形成,带着一种人为布置的、隐匿阵法的痕迹。
云昭立刻警觉,放缓速度,悄无声息地靠近。在一片巨大的冰棱柱林深处,他发现了一座被巧妙伪装起来的冰窟。冰窟入口处布置着一个隐匿阵法,手法精妙,若非他神识敏锐远超同阶,几乎难以察觉。
“是暗星阁的据点?还是北域本土势力的哨站?”云昭心中猜测,决定探查一番。他运转轮回道种,身形如同融入阴影,轻易穿透了那层隐匿阵法,潜入冰窟之中。
冰窟内部比想象中宽阔,通道四通八达,墙壁上镶嵌着散发幽蓝光芒的冰晶,提供照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与西域血祭据点相似的阴冷邪气,但更加隐晦。
云昭屏息凝神,如同幽灵般在通道中穿梭。很快,他来到一处较大的冰室之外,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总部急令,让我们密切关注北域所有异常空间波动,尤其是极北‘寂灭寒渊’方向。据说,有极其重要的‘钥匙’流落至此,关乎圣祖大计!”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钥匙?难道是西域那边失手的……”另一个声音略显迟疑。
“噤声!此事非我等可以议论!只需按令行事,加强巡逻,若有发现,立刻上报,不得擅自行动!”沙哑声音严厉打断。
云昭心中凛然。暗星阁的反应好快!他们的触角果然早已延伸至北域,并且同样在寻找“钥匙”——毫无疑问,指的就是他手中的往生令!看来,永夜深渊的存在已经将信息传递给了它在人间的爪牙。
他不再停留,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处据点。灭杀这几个小喽啰容易,但打草惊蛇绝非明智之举。
继续上路,云昭的心情更加沉重。前有未知的“寂灭寒渊”险地,后有暗星阁遍布的罗网,形势不容乐观。
数日后,他终于抵达了北域公认的边界——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弥漫着灰白色寒雾的恐怖地带。这里的寒风已经不再是物理意义上的寒冷,更带着一种侵蚀神魂、冻结法力的诡异力量。就连脚下的万年玄冰,都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色泽。
“寂灭寒渊……就在这寒雾之后了。”云昭能感觉到,怀中幽冥神棺内的往生令,在接近此地时,似乎又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功法护住全身,毅然踏入了那片连光线都似乎被吞噬的灰白寒雾之中。
一入寒雾,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界的一切声音、光线都被隔绝,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的压制,只能探出周身数丈范围。无处不在的寂灭寒气无孔不入地侵蚀而来,即便有混沌轮回炁护体,云昭也感到血液流速变缓,思维似乎都变得迟钝。
他不敢大意,根据悟净之前传授的、结合佛门禅定与十世轮回经验推演出的路径,小心翼翼地在能见度极低的寒雾中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需要时刻对抗那冻结一切的寂灭之意。
不知前行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轮回炁消耗巨大,难以为继之时,前方浓雾忽然变得稀薄,隐约露出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那是一个位于巨大冰裂缝深处的、被无形力场笼罩的冰谷。
冰谷之中,没有肆虐的寒风,只有一种绝对的寂静和深入骨髓的寒冷。谷底中央,有一眼不起眼的、仿佛凝固了的寒泉。
“就是这里了,‘寂灭寒渊’的一处相对安全的‘避风港’。”云昭精神一振,加速冲入冰谷,那无形的力场并未阻挡他。
进入冰谷,外界那侵蚀神魂的寂灭感顿时减弱了大半。云昭立刻将悟净从幽冥神棺中移出。
悟净现身,感受到此地环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舒缓:“阿弥陀佛,此地寂灭寒意虽重,却正好可助我镇压、炼化体内顽固的圣祖邪力。小昭,为我护法,我需要在此闭关一些时日。”
“师兄放心。”云昭点头,看着悟净在那眼寒泉旁盘膝坐下,周身佛光与琉璃菩提虚影再次浮现,与周围的寂灭寒意形成一种奇特的平衡,开始进入深层次的疗伤与修炼。
为保万全,云昭又在冰谷入口处布置下数重隐匿与防御阵法,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走到冰谷另一侧,也盘膝坐下,准备调息恢复连日奔波的消耗。心神沉静下来,他不禁又想到了怀中的往生令。
将其从幽冥神棺中取出,握在掌心。石质的令牌在寂灭寒渊的环境中,更显古朴沧桑。其上那个逆向旋转的“卍”字符文,仿佛蕴含着轮回的终极奥秘。
“钥匙……轮回的钥匙……”云昭喃喃自语,尝试将一丝神识与轮回道种之力,缓缓渡入往生令中。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身处这极端环境,隔绝了外界干扰,也或许是他自身状态更为沉静,他的神识竟比之前更加深入地触及到了往生令的内部!
轰!
意识再次被拉入那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轮回漩涡!但这一次,景象更为清晰!他不仅看到了那扇巍峨的轮回之门,更在漩涡的深处,看到了另外几个闪烁的光点!那些光点散发出的道韵,与他手中的往生令,以及他识海中那块来自陈雷的轮回密钥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其中一个光点的气息,他依稀有些熟悉——乙木生机,万古长青!正是当年青木崖那“万木源海”中可能隐藏的另一块碎片的气息!
“这些光点……是散落在世界各处的,其他的轮回密钥碎片?或者……是像往生令这样的,不同的‘钥匙’?”云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往生令,不仅仅是一把钥匙,它更像是一个……坐标图?或者感应核心?它能感应并一定程度上指引其他碎片的位置!
那永夜深渊的存在如此渴望得到它,难道就是为了集齐所有的“钥匙”,彻底打开轮回之门,达成其“噬界”的终极目标?
云昭紧紧握住往生令,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沉重因果与责任。
他看了一眼正在闭关的悟净,又感知了一下神棺内依旧在沉睡恢复的璇玑和蓝蝶。
前路依旧凶险,暗星阁与永夜深渊的威胁如芒在背。但此刻,他手中握有的,不仅仅是需要守护的秘密,更是一条可能主动出击、揭开轮回真相、甚至阻止那灭世阴谋的线索!
收集轮回密钥,补全轮回之秘,这不再仅仅是他个人的道途追求,更成为了关乎此界存亡的关键。
在这寂灭冰渊的深处,云昭的眼神愈发坚定。待悟净师兄恢复,便是他们主动布局,探寻其他密钥碎片,直面那深渊恐怖之时!
风暴,在寂静中积蓄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