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国净土如同黑暗海洋中的一叶孤舟,在悟净的维持下,坚定地朝着他感应到的那个微弱“锚点”方向缓缓移动。净土之外,是绝对的虚无与湮灭,目光所及,唯有永恒的黑暗,神识探出,也如同石沉大海,唯有依靠那玄之又玄的佛心感应与轮回道种的微妙共鸣来指引方向。
云昭与悟净并肩立于净土边缘,神色皆凝重无比。越是深入,那股源自归墟本源的吞噬之力便越是强横,即便有净土隔绝,依旧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使得净土的金光范围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缩小。
“这里的归墟之力,似乎在‘过滤’着什么。”云昭忽然开口,他运转轮回道种,仔细感知着外界那看似空无的黑暗,“并非单纯的毁灭,确有剥离与沉淀的迹象。我能感觉到一些极其细微、但本质极高的‘碎片’在沉浮,那是……某种法则的残骸?”
悟净点头,佛眼之中金光流转:“不错。万物湮灭,其形骸、能量归于虚无,但其承载的‘道’与‘理’,其中最为精粹的部分,却难以被彻底磨灭,如同金沙沉底,沉淀于此。暗星阁所求,或许便是这些沉淀了无数纪元的、最本源的‘道则碎片’,尤其是可能与那‘圣祖’同源或相克的部分。”
他伸手指向前方黑暗深处:“我感应到的那‘锚点’,其散发出的道韵颇为奇特,古老苍茫,似佛非佛,却带着一种镇压与秩序的意蕴,与周遭混乱的湮灭之力格格不入。或许,那是一位远古大能留下的遗迹,亦可能是……某种镇压归墟的古老封印的一角?”
这个猜测让云昭心中一动。若真是封印,那是否意味着归墟之眼并非自然形成,或者其活动是受到限制的?而暗星阁想要彻底洞开它,是否就是要破坏这封印?
正当二人凝神感应、交流之际,云昭体内的轮回道种忽然轻轻一震,传递出一股愈发清晰的牵引感,指向侧前方某个方位。与此同时,他也通过幽魂契,隐约感知到远方的墨渊与阴罗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意念波动,似乎带着警示与焦急,但受到归墟环境的强烈干扰,信息支离破碎,难以辨明具体内容。
“那边似乎有什么在吸引我的道种。”云昭指向侧前方,眉头微蹙,“而且,墨渊他们好像也遇到了麻烦,或者发现了什么紧急情况。”
悟净顺着云昭所指方向感应片刻,沉吟道:“那个方向的道韵残留确实更为活跃,似乎近期有强大的力量扰动过。既然有道种感应,或许是你的一份机缘,亦可能是关键线索。至于你那两位……朋友,既已种下幽魂契,其生死与你气运相连,他们的警示不可不察。”
权衡片刻,悟净决断道:“先往你所感方向探查,但需万分谨慎。此地任何异动,都可能蕴含莫大凶险。”
主意已定,悟净操控着佛国净土,改变方向,朝着云昭感应到的方位小心前行。
这一次,前行了约莫小半日,周遭的景象开始出现细微变化。绝对的黑暗之中,开始零星漂浮着一些极其黯淡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这些光点颜色各异,散发着微弱的法则波动,正是那些沉淀的“道则碎片”。越往前,光点越发密集,仿佛航行在一条由破碎星辰铺就的冥河之上。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在这片区域中央,悬浮着一块约有房屋大小的、不规则的黑褐色“巨石”。这巨石看似普通,但其表面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天然形成的奇异纹路,那些纹路不断闪烁着微光,竟将周围靠近的归墟之力与漂浮的道则碎片缓缓排斥开来,形成了一片相对“平静”的领域。
而云昭轮回道种的强烈牵引感,正是源自这块奇异的巨石!
“这是……‘归墟镇石’?!”悟净看清那巨石的模样,尤其是感受到其上那股亘古长存、镇压万法的意蕴时,一向平静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惊容,“传说中,于归墟初开时便诞生的奇物,蕴含一丝归墟本源中的‘定’之法则,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归墟的吞噬与湮灭!难怪能在此地形成一片安全区域!”
云昭亦是心中震动,他能感觉到,这块“归墟镇石”对他体内的轮回道种有着极大的补益作用,若能在此参悟,必能对轮回之道有更深的理解。
然而,就在二人准备靠近仔细观察时,异变突生!
只见那归墟镇石后方,扭曲的黑暗中,毫无征兆地探出了数条粗大无比、由纯粹暗红色圣祖之力凝聚而成的触手!这些触手散发着极度邪恶、混乱与饥饿的气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朝着云昭与悟净所在的佛国净土缠绞而来!
与此同时,一个充满贪婪与暴戾的意念,如同惊雷般在二人识海中炸响:
“找到你们了!美味的……道果与佛胎!成为圣祖苏醒的祭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