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国净土之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那柔和而永恒的金色佛光,静静流淌,抵御着外界归墟那永恒的吞噬与死寂。
云昭盘膝而坐,心神彻底沉入体内。混沌轮回炁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在经脉中奔腾流转,所过之处,破损的经络被强行接续、拓宽,枯竭的丹田气海重新充盈起灰蒙蒙、蕴含着生灭轮回意境的真元。新生的天魔骨发出愉悦的嗡鸣,贪婪地吸收着净土内精纯的佛力与生机,骨身上的暗金魔纹愈发深邃玄奥,与佛光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在轮回道种的调和下,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互补。
他体内原本因强行吞噬万魂怨念、引动冥河之力而留下的暗伤与能量冲突,在菩提心残留的调和之力以及这片净土环境的辅助下,被一点点抚平、理顺。他的气息逐渐变得圆融厚重,合道初期的境界彻底稳固下来,并且向着更深处不断夯实。
另一边,十世佛子悟净周身笼罩在浓郁的佛光之中。他宝相庄严,眉心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十世轮回的记忆碎片如同浩瀚星河,与他今生的意志不断融合、沉淀。他的气息不仅稳固在合道中期,更隐隐触摸到了后期的门槛,那份源自古老佛陀的智慧与威严,令人心折。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数年。
云昭率先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深邃如渊。他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汹涌、如臂指使的力量,远超初入合道之时。不仅伤势尽复,修为更是精进不少,对轮回道种与天魔骨的掌控也更上一层楼。
他看向对面的悟净,只见悟净也恰好睁开佛眼,二人目光交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提升与了然。
“恭喜师兄,佛法更进一层。”云昭由衷道。
悟净微微摇头,脸上无喜无悲,只有一种看透世情的平和:“十世积累,水到渠成罢了。倒是小昭你,于绝境中破而后立,根基之扎实,潜力之深厚,便是为兄,亦感惊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仅能维持十丈方圆的佛国净土,金色的眼眸望向净土之外那无尽的黑暗与虚无,眉头微蹙:“此地虽暂时安全,但归墟之力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我这‘言出法随’开辟的净土,亦难以长久维持。我们需得尽快找到离开之法,或是……探寻此地的秘密。”
云昭点头,他也有同感。在这归墟之眼的边缘,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未知的危险。他沉吟道:“师兄,你十世轮回,见识广博,可知这归墟之眼,除了是万物终结之地,是否还有其他隐秘?暗星阁不惜代价想要彻底洞开它,接引所谓的‘圣祖’,其背后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毁灭此界那么简单。”
悟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凝重,他缓缓道:“归墟……在十世轮回的记忆碎片中,对其记载也极为稀少模糊。只知它并非单纯的毁灭之地,更似一个巨大的‘过滤器’或‘归源之池’。万物终结于此,其最本源的‘道则’与‘灵性’会被剥离、沉淀,而剩余的残渣则被彻底湮灭。传说,在归墟的最深处,可能存在着……‘初始之源’的痕迹。”
“初始之源?”云昭目光一凝。
“嗯,那是比天地初开更古老的混沌本源,是万道诞生之地,亦蕴藏着超越此界极限的奥秘。”悟净语气沉重,“暗星阁背后的‘圣祖’,其力量本质充满吞噬与混乱,与归墟之力确有几分相似,但又更加邪恶与主动。他们谋求彻底洞开归墟,或许就是想攫取那传说中的‘初始之源’,或者借此打通通往其他更高等世界的通道?若真如此,一旦让其得逞,此界生灵的命运,将比单纯的毁灭更加悲惨,或许会沦为某种……养料或踏脚石。”
云昭听得心头沉重,暗星阁的图谋,果然比想象的还要可怕。他想起冥骸道人狂热的话语——“成为新纪元的主宰”,这背后隐藏的野心,令人不寒而栗。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云昭斩钉截铁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得逞!”
“然也。”悟净颔首,“当务之急,是找到出路。我这净土,最多还能支撑月余。我们需在净土消散前,寻到一线生机。”
他抬起手,指尖流淌着金色的佛力,在虚空中缓缓划动,似乎在感应、推演着什么。“归墟虽号称吞噬一切,但天道之下,总有一线生机。毁灭的极致,或可孕育新生。我隐约能感觉到,在这无尽的黑暗深处,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弱的‘锚点’,与外界有着极其隐晦的联系。”
云昭闻言,也立刻集中精神,轮回道种全力运转,神识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净土之外的归墟黑暗中探去。
起初,只有无边无际的湮灭与虚无。但当他将心神与轮回道种深度融合,以一种超越寻常感知的方式去“倾听”这片死寂时,渐渐地,他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波动”。
那并非能量波动,也非空间涟漪,而更像是……某种残存的“道韵”,或者说是曾经在此湮灭的至强者留下的不朽印记?其中一道波动,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佛门禅意,却又更加古老苍茫。
“师兄,我也感觉到了一些……”云昭将自己的发现告知悟净。
悟净眼中佛光一闪:“看来,这归墟之中,并非绝对的空无。这些残存的‘道韵’或‘印记’,或许就是指引我们找到出路的线索,亦可能隐藏着归墟本身的秘密。”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
恢复已然完成,前路虽险,但已非毫无头绪。接下来,他们便要依托这方日渐缩小的佛国净土,主动深入这令人谈之色变的归墟之眼,去探寻那渺茫的生机,以及挫败暗星阁惊天阴谋的关键!
一场在万物终结之地的冒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