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携着重伤的同伴,化作一道灰金流光,亡命飞遁。身后,冥骸道人等暗星阁魔头的怒喝与狂暴的攻击紧追不舍,魔元与圣祖之力交织成的毁灭光束不断撕裂虚空,轰击在他们遁光周围,炸开一团团能量风暴。
前方的景象愈发可怖。天地间的光线被彻底吞噬,只剩下一种永恒的、令人心悸的昏暗。空间扭曲到了极致,形成无数肉眼可见的褶皱与漩涡,仿佛一张被揉皱后又勉强摊开的破布。狂暴的虚空乱流如同无形的利刃,肆意切割着一切。更令人绝望的是,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吸力从极远处传来,如同有一只无形巨手,要将所有人的灵魂、法力乃至存在本身都拖拽过去!
那里,是一个“点”。
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大小、颜色的“点”。它并非黑暗,也非光明,而是纯粹的“无”,是万物的终点,是秩序的坟墓。仅仅只是望上一眼,就让人神魂摇曳,道心不稳,生出投身其中的毁灭欲望。那就是——归墟之眼!
“不能再往前了!”璇玑脸色惨白如纸,星轨罗盘在她手中疯狂震颤,指针早已崩碎,“前方已是归墟力场边缘,空间完全破碎,法则不存!再进一步,我们无需敌人动手,便会被归墟之力彻底撕碎、吞噬!”
云昭猛地停下遁光,将众人护在身后。他回头望去,冥骸道人等魔头已然追至千丈之外,呈扇形包围过来,封死了所有退路。前有归墟绝地,后有强敌环伺,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云昭,交出菩提心,跪地受缚,或可留你同伴全尸!”冥骸道人悬浮于空,周身圣祖之力涌动,气息锁定云昭,语气冰冷而自信。他并不急于立刻动手,在此地,云昭一行人已是瓮中之鳖。
云昭剧烈喘息着,怀中菩提心传来的温润佛力与他体内的魔元、轮回之力激烈冲突,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但也勉强维持着他一丝清明。他看了一眼身后气息奄奄的师父、璇玑、蓝蝶和悟净,又看了一眼那散发着终极毁灭气息的归墟之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冥骸老鬼,你们处心积虑,引动圣祖之力,开启归墟之眼,究竟意欲何为?”云昭一边暗中全力运转功法,试图调和体内冲突的力量,一边沉声问道,试图拖延时间。
“哼,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冥骸道人似乎胜券在握,带着一种狂热的语气说道,“归墟之眼,乃是万物终结之地,亦是万道归源之所!圣祖之力,便是源自归墟的本源之力!‘蚀天计划’,便是要以菩提心这等蕴含此界本源生机的至宝为引,结合圣祖之力,彻底洞开归墟之眼,接引完整的圣祖意志降临!届时,此界万道将重归混沌,一切生灵都将化为圣祖降临的资粮!而我等,将成为新纪元的主宰!”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原来暗星阁的图谋,竟是如此疯狂,要献祭整个世界的生灵,接引那所谓的“圣祖”!
“疯子!你们都是一群疯子!”觉光禅师怒斥道,因愤怒和伤势,身体微微颤抖。
“哈哈哈!弱肉强食,乃是天地至理!能成为圣祖的一部分,是尔等的荣幸!”冥骸道人大笑,随即脸色一沉,“废话少说,云昭,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出菩提心!”
云昭沉默不语,他感受到怀中的菩提心在听到“蚀天计划”真相后,似乎与他体内的轮回道种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那股精纯的佛力不再仅仅是冲突,反而开始尝试与混沌轮回炁融合,一种玄而又玄的感悟涌上心头——毁灭与新生,轮回不止。
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散发着恐怖吸力的归墟之眼,又看了一眼步步紧逼的冥骸等人,心中那个疯狂的念头终于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后的同伴,以神念传音,语速极快:“诸位,信我一次!随我……跳进去!”
“什么?!”众人皆是大惊失色。跳进归墟之眼?那与自杀何异?
“归墟是终点,但轮回道种……或许能于死境中觅得一线生机!这是唯一的出路!”云昭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留在外面,十死无生!跳进去,九死一生!”
没有时间犹豫了!冥骸道人已经失去了耐心,抬手便是凝聚了庞大圣祖之力的至强一击,一道暗红色的毁灭洪流,如同咆哮的巨龙,朝着云昭等人吞噬而来!
“走!”
云昭暴喝一声,不再压制体内那冲突到极致、却又在菩提心佛力调和下隐隐达成某种诡异平衡的力量,轮回道种与天魔骨的力量被他催发到极限,猛地转身,裹挟着觉光、璇玑、蓝蝶、悟净四人,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不是迎向攻击,而是……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代表着绝对毁灭与虚无的——归墟之眼!
“疯子!你们这些疯子!”冥骸道人眼睁睁看着云昭等人投入归墟之眼,那毁灭洪流打在归墟力场边缘,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他气急败坏,却又不敢靠近分毫。即便是他,对那真正的归墟核心也充满了畏惧。
“他们死定了!没有人能从归墟之眼中生还!”尸魔老祖阴沉地说道。
冥骸道人看着那缓缓旋转、吞噬一切的“点”,脸色变幻不定。云昭虽死,但菩提心也一同失落于归墟,这对“蚀天计划”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计划暂缓!立刻禀告圣祖,等待下一步指示!”冥骸道人咬牙下令,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归墟之眼,心中不知为何,竟隐隐生出一丝不安。那个叫云昭的小子,实在太邪门了!
而此刻,投入归墟之眼的云昭等人,只感觉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周遭是绝对的黑暗与死寂,感知被剥夺,时间与空间失去意义,只有那无处不在的、要将一切分解同化的湮灭之力,如同亿万把锉刀,疯狂地磨削着他们的肉身、法力与神魂……
真正的九死一生,或许连一线生机都渺茫的终极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