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室内流转的星光仿佛凝固,。日向千雪盘坐在导流矩阵的微光中,周身的气息似有若无,这本该是欣喜的时刻,千山的眉心却锁得比任何时候都紧。
冰冷的判断如淬火的刀刃,劈开短暂的欣慰:“错了……全都错了。”
他凝视着千雪此刻融入环境的和谐韵律。那韵律中,清晰地带有他刚才模拟的星空流转之序,大地脉动之频,水晶流泉之律,但是这些都是千山自己对天地的认知。
他用查克拉编织的道韵罗网,成了她此刻“融入自然”的模板。她成功了,却不过成了他道境的回响,一曲精妙的模仿。
千山的思绪沉入极致的分析:
所有他展示给她的“自然”——星河流转、大地搏动、能量之泉——皆是他以自身前世道家哲思为蓝本,以查克拉为画笔临摹的意象。
本质上,这是千山理解的“自然”,是“千山之道”,而非世界本身原始朴素的律动。
日向千雪的成功“融入”,是她的悟性、她的白眼洞察力、她对千山深深的信任与追随,让她精准地捕捉并临摹了这套由他展示的“道韵规则”。
她融入的,是他架构的“自然镜像”,而非真正自然。她成为了一个完美的模仿者,却也由此无形中被锁在了他认知体系的樊笼之内。
若继续此路,她的“天人合一”将永远带着他思维的烙印。
她的进境越深,她对“自然”的理解就越依赖于模仿他的路径,她的“道”便永远无法挣脱“千山之道”的母本而独立生长。
此非歧路,何为歧路?这条路走到极致,她也不过是更接近“千山”,而非接近她自身的“天道”。
“天人合一”是前世道家对于抵达最终境界的描述,而非路径本身。千山的“敛息术”所处的境界,现在还远达不到那种超然。
但是最根本的道理是相通,千山已经走在路上,只是这条路还特别漫长就是了。
正如水归大海,路径有河、有溪、有雨、有泉;正如光耀世界,路径有日、有月、有星、有灯。
最终的“一”是归宿,但通往这归宿的“法”,却必然因个体的生命经验、思维模式、血脉特质而千差万别。
日向千雪的“独一性”和千山显然是完全不同的, 她拥有的白眼,成长于忍界的经历,这份血脉赋予了刻入骨髓的观察、分析、控制的本能,她的世界构筑在精确的洞察之上。
这与千山前世经历所塑造的“道法自然”思维有着根本的认知框架差异。
强求她走与千山完全相同的“无为”“放下”之路,无异于否定她赖以存在的核心天赋——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自然”。
千山以自身经历验证的经典断句(道可,道非,常道)和他对“道法自然”的操作性理解,是架在他自身认知深渊上的独木桥。
这座桥能渡千山,却无法承载日向千雪的重量和走向。她能踩上去,或许能走上几步,但走到对岸的,依旧是千山的影子,而非她自己。
这条“他渡之桥”,于她,终是歧途。终点一致,但路标不同,强行指引,终是迷失。
所谓的“天人合一”,天还是那个天,但是人却是不同的人,每个人的“天人合一”都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敛息术”别人一直学不会的原因。
刺骨的寒气从千山脊背升起,他明白了,这半年来殚精竭虑的引导,每一次模拟演示,每一次精妙的点拨,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正在为日向千雪铸造一座华丽却与她的本质背离的牢笼。
将她引向一条看似捷径,实则离自我觉醒越来越远的歧途,他越是成功“教会”她模仿自己,就越是在扼杀她可能孕育的、独属于“日向千雪之道”的种子。
千山唤醒日向千雪,终止了日向千雪“敛息术”的修行,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她,并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到让日向千雪真正学会“敛息术”办法了。
合金门无声滑开,千山回到自己书房,脚步有些沉滞。
他点起一炉凝神香草,微苦的药香弥漫开来,却未能驱散心头的凝重。
沉默良久,直到香炉的第一缕青烟几乎笔直地升入空中,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卷轴。墨锭在砚台中加清水,缓慢地、坚定地研磨。这不是在准备忍术卷轴,而是在开启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毛笔饱蘸浓墨,笔尖悬停在纸面之上,凝聚着他所有的回忆、沉淀与一种近乎肃穆的传递意志。
落笔。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
千山笔下不停,雪白卷轴上墨迹淋漓。他不再追求自己“引导”千雪抵达某个终点,而是要为她打开一扇窗,点亮一盏灯,撤掉那条属于他的歧路之桥,让她得以在更辽阔的认知荒原上,找到独属于她的路径。
书房内只剩下毛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当最后一笔落下,墨迹未干的卷轴在灯下泛着幽光。
他不再抬头看那星空穹顶下可能的成功,目光只锁定眼前这蕴含无限可能的古老字符。
千山把自己还记得的道家经典记录下来,然后吩咐空忍去搜寻忍界关于自然阐述的典籍。
日向千雪的“天人合一”还是需要需要她自己去悟,不然模仿千山的自然,就算学会“敛息术”隐藏自己的法门,也学不会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