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的温馨尚未散去,殿外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珩身着藏青色劲装,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显然是刚从军营赶来。见到轮椅上的萧彻,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浓浓的欣喜:“彻儿?你怎么来了!”
“兄长。”萧彻抬眸,眼中漾起暖意,“近日毒素平稳,便想来看看母妃和昭阳。”
淑妃见兄弟二人重逢,连忙吩咐宫人上茶,笑着道:“你们兄弟俩也难得碰面,正好在这儿好好聊聊。昭阳,快给四哥哥请安。”
昭阳怯生生地跑到萧珩面前,仰着小脸喊道:“四哥哥好。”
萧珩弯腰抱起她,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语气宠溺:“我们昭阳又长高了,越来越乖了。”他抱着昭阳走到萧彻身边,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上,眼中满是关切,“腿怎么样了?可有好转?”
“已能感觉到知觉,偶尔能轻微动弹,多谢兄长挂心。”萧彻点头,话锋微转,“兄长刚从军营回来?可是有什么动静?”
萧珩神色一凝,会意地看了他一眼,对淑妃道:“母妃,臣弟有要事与彻儿商议,可否借偏殿一用?”
淑妃心中了然,点头道:“去吧,我带着昭阳在这儿等着,你们慢慢说。”
玄一推着轮椅,与萧珩一同走进偏殿。殿门关上的瞬间,萧珩脸上的笑意褪去,语气凝重:“萧洵最近动作频频,韦家借着他的名义,在京郊强占民田,囤积粮草,还暗中招募了不少流民充作私兵。我派人去查,却被他以‘安抚流民’为由挡了回来,父皇虽有察觉,却因韦家是太后外戚,不便深究。”
“强占民田,囤积私兵,他倒是越来越大胆了。”萧彻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韦家贪婪,萧洵急于扩充势力,这正是他们的破绽。苏廉那边,想必已经收集到不少韦家贪赃枉法的证据了吧?”
“不错。”萧珩点头,“苏廉办事稳妥,已查到韦家挪用赈灾银两、勾结地方官员走私盐铁的实证,只是这些证据还不足以彻底扳倒韦家,更难牵连到萧洵。”
“不急。”萧彻缓缓道,“我们要的不是小打小闹,而是一击致命。兄长可还记得去年我们商议的北疆军屯制?”
“自然记得。”萧珩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沈砚先生举荐的那位翰林院编修李默,确实在农事上颇有造诣,我已让他暗中前往北疆考察,制定军屯章程,只是此事需得父皇点头,还需说服北疆将领配合。”
“时机快到了。”萧彻道,“萧煜在江南赈灾期间,暗中勾结地方官员,中饱私囊,甚至克扣军粮,导致北疆部分军队出现哗变隐患。兄长可借此机会,向父皇上书,提议推行军屯制,既能解决北疆粮草问题,稳定军心,又能趁机将李默安插在北疆,为我们拉拢军方势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韦家,我们可以先放出他们强占民田的消息,引发民怨。百姓本就因去年的谣言对萧洵心存不满,如今再听闻韦家的恶行,必然会群情激愤。届时,兄长再联名几位正直的官员,向父皇弹劾韦家,苏廉收集的贪腐证据便可顺势呈上,即便扳不倒萧洵,也能重创韦家,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萧珩抚掌赞叹:“此计甚妙!既解决了北疆的隐患,又能打击萧洵,一举两得。只是,萧煜那边……他在江南势力已稳,若他从中作梗怎么办?”
“萧煜看似中立,实则野心勃勃。”萧彻冷笑一声,“他巴不得萧洵与我们两败俱伤,绝不会轻易出手相助。况且,他在江南中饱私囊的证据,沈砚先生也已暗中收集了一些,若他敢插手,我们便将此事捅出去,让他自顾不暇。”
正说着,偏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昭阳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脆生生地喊道:“七哥哥,四哥哥,母妃说茶凉了,让你们回去喝茶。”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的凝重散去,换上了温和的神色。萧珩抱起昭阳,笑道:“好,我们这就回去。”
回到暖阁时,宫人已重新沏好了热茶。萧彻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目光落在昭阳身上。小姑娘正拿着一个拨浪鼓,坐在地毯上自顾自地玩耍,小小的身影透着无忧无虑的天真。
他心中暗下决心,无论朝堂之上多么凶险,他都要守住这份安宁。这一年的蛰伏,不是退缩,而是积蓄力量;轮椅的束缚,也困不住他争霸天下的野心。
萧珩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亦是感慨。这一年,萧彻虽身陷困境,却愈发沉稳睿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冲动执拗的皇子。他知道,属于他们的反击,即将开始。
“兄长,此事便劳你多费心。”萧彻放下茶杯,语气郑重,“军屯制的奏折,你可尽快递上去,李默那边,让他务必尽快拿出章程。韦家的消息,也可让苏廉暗中散布出去了。”
“放心吧,我这就去安排。”萧珩点头,眼中满是信心。
夕阳西下,萧彻起身告辞。淑妃依依不舍地送他到殿门口,反复叮嘱道:“彻儿,往后要常来看看,不要再独自憋在景和殿了。你的身体要紧,万事不可勉强。”
“母妃放心,儿臣知道。”萧彻颔首,目光落在昭阳身上,“昭阳,七哥哥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点心。”
昭阳挥舞着小手,喊道:“七哥哥再见,要早点来呀!”
马车驶离长乐宫,萧彻掀开车帘,望着渐渐远去的宫殿轮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沉寂了一年,是时候让萧洵和萧煜知道,他萧彻,从未真正倒下。
这场储位之争,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为自己,为家人,也为这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