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龙涎香燃得正浓，却压不住满殿的沉凝。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接连送入宫中，北疆的蛮族挥师南下，烧杀抢掠，南疆的百越部族也趁机作乱，边境的烽火几乎要烧到皇城根下。
皇上看着案上的军报，眉头紧锁，沉声道：“北疆苦寒，蛮族凶悍，需得一员猛将坐镇；南疆湿热，百越地形复杂，得有个心思缜密的人去周旋。朕意已决，命二皇子萧景领兵前往南疆平乱，四皇子萧珩出征北疆，尔等二人，可敢领命？”
御书房内，除了几位肱骨大臣，只有萧彻和萧洵等几位皇子在侧。
萧珩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精光，他大步出列，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儿臣领命！定不负父皇厚望，荡平北疆乱贼，护我大启边境安宁！”
二皇子萧景性子沉稳，虽不及萧珩勇猛，却也颇有谋略，当下也躬身领命。
皇上看着二人，面露赞许，正要开口嘉奖，却见萧彻站在一旁，攥紧了拳头，指尖泛白，眼底满是不甘。
他也想去。
他想跟着四哥一起去北疆，想在战场上历练自己，想亲手握住保护家人的力量。可他是七皇子，今年才刚满十二，在父皇和众臣的眼里，还只是个未长成的少年，根本没有领兵出征的资格。
萧洵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出列，故作关切道：“父皇，二皇兄与四皇兄此去凶险，儿臣愿留在京中，替二位皇兄分忧，处理好后方诸事。”
这话既讨好了皇上，又暗讽了萧彻的年少轻狂，可谓一举两得。
皇上果然点了点头，夸赞道：“还是你心思周全。”
萧彻听着这话，只觉得心头一阵气闷，却又无从反驳。他知道，萧洵说得没错，他年纪太小，就算他说破了天，父皇也不会让他上战场。
议事结束后，众臣和皇子陆续散去。萧彻独自站在御书房外的廊下，看着天边飞过的一行大雁，心头的郁气怎么也散不去。
“怎么？这就不高兴了？”萧珩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拍了拍萧彻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却又藏着一丝心疼。
萧彻转过身，看着四哥一身戎装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红：“四哥，我也想去北疆。我不想只待在京中，眼睁睁看着你们在前线浴血奋战。”
他怕，他怕前世的悲剧重演，怕四哥会像前世一样，战死在北疆的沙场，连尸骨都运不回来。
萧珩看着他眼底的惶恐与不甘，心中微动，他抬手揉了揉萧彻的头发，声音放柔：“傻小子，战场不是儿戏，刀剑无眼。你留在京中，好好读书习武，替我护住母妃和腹中的弟妹，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京中的风浪，未必比战场小。萧洵那个人，心思歹毒，我走之后，他定会把主意打到你和母妃身上。你要记住，藏好锋芒，守住长乐宫，等我回来。”
萧彻看着四哥坚定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他知道，四哥说得对。京中是萧洵的地盘，四哥走后，他就是母妃和腹中弟妹唯一的依靠。他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自乱阵脚。
“我知道了。”萧彻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无比坚定，“四哥放心，我定会护好母妃和弟妹，等你凯旋。”
萧珩笑了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几日后，大军出征。
校场上旌旗猎猎，锣鼓喧天。萧珩一身银甲，腰悬佩剑，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英姿飒爽。他看向站在送行队伍里的萧彻，抬手挥了挥，眼底满是信任。
萧彻站在原地，看着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握紧了拳头。
他抬头望向远方的天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四哥，你放心。
京中的事，交给我。
萧洵欠我们的，我会一点一点，替你讨回来。
而此刻的景和殿内，玄一和玄二正单膝跪地，听候指令。
萧彻转过身，眼底的稚气褪去，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冷冽：“传令下去，密切监视三皇子府的一举一动。另外，派人暗中护送四皇子北上，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属下遵命！”
秋风卷着黄沙，吹过校场，也吹过萧彻的心头。
边关的烽烟已经燃起，京中的暗流也在汹涌。
他虽是未长成的少年，却已是蛰伏的黄雀，正等着在风云变幻之中，悄然展开自己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