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火重燃，龙榻再争 第十一章 狸猫试毒，暗棋再落
萧洵的身影刚消失在长乐宫门口，萧彻便眸光一凛，目光落在了案几上那方精致的食盒上。
“彻儿，这点心……”萧珩也察觉到不对劲，眉头紧锁，上前一步便要将食盒推开。
“四哥且慢。”萧彻抬手拦住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送上门的东西，哪有轻易丢掉的道理？”
他话音刚落，廊下便传来一阵细碎的喵呜声。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晃着尾巴跑了进来，正是萧彻前些日子救下的流浪猫，养在景和殿，今日恰巧带了过来解闷。
林氏见小猫亲昵地蹭着萧彻的脚踝，不由得笑道：“倒是只伶俐的小东西。”
萧彻弯腰抱起小猫，指尖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这小东西嘴馋得很，不如就让它替我们尝尝鲜。”
这话一出，萧珩和林氏皆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萧珩快步上前，将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桂花糕、绿豆酥，还有一碟蜜饯，看着色香味俱全，挑不出半分错处。
萧彻捏起一块桂花糕，掰了小半，递到小猫嘴边。那小猫嗅了嗅，便迫不及待地叼了过去，三两口吞了下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原本活泼的小猫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浑身抽搐着瘫倒在地，口吐白沫，不多时便没了气息。
林氏吓得脸色发白，捂着嘴后退半步，眼中满是惊悸。萧珩更是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圆凳：“好个歹毒的萧洵！竟连腹中胎儿都不肯放过！”
萧彻垂眸看着那只死去的小猫，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早料到萧洵送来的东西不干净，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狠辣，连半点掩饰都懒得做。
“此事声张不得。”萧彻沉声道，声音压得极低，“母妃有孕的消息传出去本就凶险，若是此刻闹起来，非但扳不倒萧洵，反倒会让他倒打一耙，说我们故意栽赃陷害。”
萧珩冷静下来，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能算。”萧彻抬手，示意玄二从暗处出来，“将这只小猫好生收敛，还有这盒点心，一丝一毫都别浪费。另外，去查御膳房今日的点心，是谁经手送到萧洵手上的。”
玄二领命，悄无声息地将小猫的尸体和食盒一并带走，动作利落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彻走到林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母妃放心，有儿臣和四哥在，定不会让你和腹中的孩子受半分委屈。”
林氏看着两个儿子眼中的锋芒，点了点头，眼底的惧意渐渐被暖意取代。
第二日，萧彻揣着那盒被验出含有微量麝香的点心，再次踏入了御书房。
彼时皇上正因李太医一案心烦，见萧彻进来，便挥了挥手：“何事？”
萧彻躬身行礼，将食盒放在案上，神色凝重道：“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事要禀明。昨日三皇兄派人给母妃送了安胎点心，儿臣养的小猫误食了一块，竟当场暴毙。太医查验后发现，点心里掺了麝香。”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随即又补充道：“儿臣知道，此事或许是经手之人疏忽，未必是三皇兄的本意。只是母妃有孕，实在经不起这般惊吓，儿臣斗胆，想请父皇彻查御膳房，以免日后再有人心怀不轨。”
皇上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他拿起一块点心，放在鼻尖嗅了嗅，眸色晦暗不明。
麝香本是后宫妃嫔争宠常用的阴私手段，萧洵身为皇子，不可能不知晓此物对孕妇的危害。就算真是经手之人疏忽，他身为送礼之人，也难辞其咎。
更何况，前几日刚查到李太医与他府上幕僚有所牵扯，今日便出了这样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由不得皇上不多想。
“朕知道了。”皇上放下点心，声音冷冽，“此事朕会派人去查。彻儿，你回去告诉你母妃，安心养胎，宫里的护卫，朕会再加派。”
萧彻躬身谢恩，心中一片清明。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
今日这盒点心，这只死去的小猫，便是又一颗埋在皇上心里的怀疑种子。
待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之日，便是萧洵穷途末路之时。
走出御书房，萧彻抬头望向天际，阳光刺眼，却照不进这深宫的层层阴霾。
他的脚步沉稳，一步步踏在青石板上，如同踩在棋盘的经纬之上。
那只蛰伏的黄雀，正在无声地布局，等着收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