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的寿宴摆在后花园的水榭之中,流水潺潺,荷风送香,满座皆是皇亲贵胄、文武重臣,却无半分朝堂上的拘谨。
萧彻被玄一推着,与淑妃、昭阳同坐一席。昭阳坐在他身边,手里攥着块桂花糕,时不时凑到他耳边,叽叽喳喳说着府里的鹦鹉有多淘气,惹得萧彻眉眼间的笑意从未散去。
酒过三巡,萧珩起身举杯,朗声道:“今日承蒙诸位赏光,珩不胜感激。借这个机会,我还想向大家引荐一位朋友。”
他侧身抬手,引着众人的目光投向水榭入口处。只见一人缓步走来,身着月白长衫,眉目清俊,腰间悬着一枚墨玉玉佩,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步履从容,气质温润却又带着几分江湖的洒脱。
“这位是赫连昀,江湖人称‘百晓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诸子百家无一不通。”萧珩笑着介绍,“我与赫连先生一见如故,今日特请他来,与诸位同乐。”
赫连昀对着众人拱手行礼,声音清朗:“赫连昀,见过诸位。”
他话音刚落,便有朝臣笑着打趣:“赫连先生既然号称百晓生,不知可否为我们解个疑惑?”
赫连昀折扇轻摇,从容应答。无论是朝堂典故,还是江湖轶事,亦或是诗词歌赋,他都能对答如流,言辞犀利却又不失风趣,引得满座宾客连连叫好。
萧彻坐在席间,目光落在赫连昀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此人谈吐不凡,见识卓绝,绝非普通的江湖能人。尤其是赫连昀谈及南疆风土人情时,对当地的毒草异术了如指掌,萧彻心中微动——若能得此人相助,寻幽冥莲、解缠骨毒,或许会多几分把握。
莫野凑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人有点门道,比那些酸腐文人强多了。”
萧彻微微颔首,正要开口,却听得水榭外传来一阵张扬的笑声。“四哥生辰大喜,小弟来迟,还望恕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皇子萧煜与六皇子萧洵并肩走来。萧煜身着锦袍,面带笑意,眼底却藏着几分阴鸷;萧洵跟在他身后,一脸谄媚,显然是来凑热闹搅局的。
席间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不少人暗自皱眉。今日是靖王寿宴,这两位素来与萧彻不和,此刻前来,怕是没安好心。
淑妃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担忧地看向萧彻。昭阳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乖乖地靠在萧彻身边,不再说话。
萧珩眉头微蹙,却还是淡声道:“二弟、六弟来得正好,快入座吧。”
萧煜却没急着入座,目光扫过席间,最后落在萧彻身上,似笑非笑道:“七弟也在啊,听闻你近日身子不适,怎么今日有兴致出宫了?莫不是强撑着,免得扫了大家的兴?”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明里是关心,暗里却是嘲讽萧彻体弱多病,不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萧洵立刻附和:“二哥说得是,七弟身子金贵,要是累着了,可就不好了。”
玄一和玄二脸色铁青,握着佩剑的手微微用力,若不是场合不对,怕是早已拔剑相向。莫野更是怒目而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萧彻抬手按住。
萧彻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萧煜,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劳二哥挂心。四哥生辰,我身为弟弟,自然要来贺寿。倒是二哥,今日来得这般晚,莫不是朝堂上的事太忙,抽不开身?”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带刺。萧煜近日正因北狄边境的事被皇帝训斥,这话恰好戳中了他的痛处。
萧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正要发作,却见萧彻转头看向赫连昀,朗声道:“赫连先生方才谈及南疆毒草,我心中正好有个疑问,不知可否请教?”
赫连昀折扇一收,笑道:“七殿下请讲。”
萧彻便将缠骨毒的症状略说一二,请教南疆是否有克制之法。两人一问一答,言语间皆是专业之谈,瞬间将方才的尴尬气氛驱散。
萧珩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对着萧彻投去一抹赞许的目光。
萧煜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萧彻,又看着侃侃而谈的赫连昀,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又发作不得。今日是萧珩的寿宴,若是他在这里闹事,只会落得个不识大体的名声。
萧洵见势不妙,连忙拉了拉萧煜的衣袖,低声道:“二哥,算了,今日是四哥的好日子。”
萧煜冷哼一声,狠狠瞪了萧彻一眼,这才悻悻地入座。
一场风波,就此消弭于无形。
水榭之中,再次响起欢声笑语。赫连昀与萧彻相谈甚欢,俨然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莫野坐在一旁,看着萧彻从容应对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昭阳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场面,又凑到萧彻耳边,小声道:“七皇兄,你好厉害!”
萧彻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满是温柔。
宵小之辈的扰局,不过是寿宴上的一段小插曲。只要他沉得住气,任尔东西南北风,都掀不起什么大浪。
而今日结识的赫连昀,或许会成为他棋盘中,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暮色渐沉,水榭之上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回荡在靖王府的夜空之中。这场寿宴,终究是在一片祥和之中,缓缓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