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瑶缓步迈入这间密室。
一路向内，能清晰地感觉到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的隔绝屏障。
越往深处走，四周的灵力便越发稀薄，甚至能感觉到空气……或者说空间内存在的物质，都在逐渐消失。
直到踏入最核心的区域，四周已成了真空。
这里没有灵气，没有空气，几乎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本黑色的皮书，孤零零地悬浮在面前的祭台上。
然而，就在这片虚无中，汐瑶体内的空无之茧却空前活跃起来。
她能感觉到，修为的增长速度比在自己那个灵气浓郁如雾的基地里还要快。
甚至连身体的强度也莫名拔高了一截，就像是从初期直接跨入了中期。
汐瑶轻呼一口气，对着那本黑色皮书抬起了手。
书本微微颤抖，顺从飞入她掌心。
封皮之上，映照着几个有些诡异的大字。
《幽邃录》
汐瑶缓缓翻开，开篇第一句，便让她心头一震。
“世人皆以此土为实，以海为界。然大荒之外，更有大荒。元央之极，非海亦非陆，乃太虚之隙，古称幽冥。”
“四洲万岛，皆如浮萍，漂泊于幽冥之上。幽冥无边无际，无光无气，无生无死。入者如坠永夜，灵气溃散，神魂消融。”
“唯有化神尊者，掌一方规则，方可身化烘炉，于幽冥中横渡须臾。然久之，规则亦会被同化，终归虚无。”
汐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她本以为，幽冥是什么类似妖魔鬼怪的玩意，或者是某种骇人瘟疫灾厄。
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包括云渺仙洲在内的所有大陆，竟然都是漂在这一片虚无之上的浮萍。
而这幽冥对修士来说更是剧毒，连化神大能都只能勉强抵御，无法久留。
接着往下看，书中记载了一段关于幽冥的往事。
“余随师尊探寻天外之天，误入幽冥。不可视物，不可闻声。师尊以此乃仙缘，贸然探手入内。”
“刹那间，未见任何妖魔撕咬，师尊之手竟似从未存在过一般，凭空消失。伤口处平滑如镜，无血流出。师尊当机立断，自斩一臂，封印裂隙。却仍于三日后疯癫而亡，口中只喃喃自语，不知所云。”
从这段描述来看……境界不够的修士，只要轻微触碰，就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那……幽冥陷落，又是何物？
汐瑶带着疑问，指尖飞快地翻动书页。
最终，她找到了答案。
“天有缺，则幽冥漏。若天地屏障受损，幽冥倒灌，是为幽冥陷落。陷落之地，现世法则崩塌，万物归于寂灭。山川化为黑水，生灵化为诡影。”
“此乃天地之疮，不可愈合，唯有封之。若黑潮蔓延，万物终将沉沦。届时，天不复天，地不复地，万物皆为幽冥之食。”
天有缺，则幽冥漏……
这么说来，这似乎是一种特殊天灾。
秋不染门主，似乎就在与其他人一同处理这种灾难。
汐瑶正思考着，还没来得及翻页，书本上的文字突然自己跃动起来，重新排列组合。
“上古之时，寰宇本无四洲之分，唯有一方浩土，浑然一体，地脉相连。然天柱折，地维绝，幽冥之气顺隙而入，如恶蛟噬陆，硬生生将那万里河山撕裂。”
“黑水横流之处，陆沉海升，始有今日四洲隔绝，万岛飘零之局。皆是那场浩劫后的幸存余烬。”
文字刚刚显现，还没等汐瑶做出反应，她只觉得眼前一花。
再回过神时，已然离开了那处死寂的空间。
眼前，是正急得团团转的柳栖云。
她正担忧的盯着那扇突然紧闭的墨色大门，不知所措。
尽管汐瑶还有诸多疑惑，比如推演中看见的那个试图吞噬大陆的庞然黑影是什么，在云渺仙州被伟里隔绝之前，各大仙洲之间又该如何往来……
不过，眼下还是先处理眼前这只小可爱比较重要。
汐瑶悄咪咪地绕到焦急的柳栖云身后，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抓到你了！”
“呀！”
灰色小蛋糕发出尖锐爆鸣，惊恐地回头。
直到发现是自己那白发师妹后，她才停止了颤抖，大口喘着气。
“师妹……别这样，吓死我了。”
柳栖云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汐瑶的一句话又让她手足无措起来。
“师姐……想好怎么哄我了吗？”
“呜……”
柳栖云浑身一僵。
感受到身后少女贴上来的体温，还有耳边那温热的呼吸，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
她支支吾吾地想挣脱，却被汐瑶抱得更紧。
“师姐……里面好黑，好冷哦。”
汐瑶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下巴顺势搁在了柳栖云的颈窝里轻轻蹭了蹭。
“那个……不怕不怕，师姐在呢……”
柳栖云被汐瑶这一出搞得大脑宕机，不知怎么的就顺着话说了出来，甚至还下意识地伸出手，笨拙地摸了摸汐瑶的脑袋。
汐瑶一脸享受地接受完摸摸头后，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她。
“所以，师姐知道之前自己是怎么回事吗？”
柳栖云被汐瑶这么一问，有些慌乱，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当时就突然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那一刻，心里涌起一股十分古怪的情绪，驱使她做出了突破常理的行为。
汐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不清楚具体缘由，再加上如今门内形势复杂，还是不要拉着她到处乱跑了。
让她好好在天寒阁待着比较安全。
汐瑶先是试了试自己的令牌能否再次打开这道大门，但毫无反应。
于是她转头对着柳栖云说道：
“我们回去吧？”
“听师妹的……”
汐瑶再度牵起她的手，向着藏书阁外走去。
正准备离开之时，路过了还在书架前翻阅的夏璇玑。
夏璇玑抬起头，望着汐瑶拉着那位柳师姐快步朝外走去的背影，眼神不由得有些失落。
但下一秒。
那位白发少女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笑眯眯地看着她。
夏璇玑一愣，随即无奈一笑。
她合上书卷，快步走上前去，自然地牵住了那只手。
三人并肩，一同离开了藏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