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亭忽地笑了。
他看着那团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小脸的少女,眼波流转间,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慵懒模样,仿佛此刻尴尬微妙的处境与她毫无干系。
“若下官没记错的话,”沈淮亭温声开口,语气平和却不失锋芒:
“郡主如今待字闺中,尚未与人结亲吧?”
云溯的嗓音喑哑不堪,方才被子里那双手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撩拨,此刻余温未散。
他垂眸看向怀中人,嗓音还带着几分喘息:
“三百年前,吾与她早已成亲。”
沈淮亭的视线掠过云溯,落在少女那张灿若桃花的脸上。
他唇角仍挂着温润笑意,言辞却寸步不让:
“国师莫不是……将郡主当作谁的影子?”他顿了顿,字字清晰:
“郡主乃是将军府遗孤,自小在灵山寺长大。”
“既是三百年前的事,那便是前世因缘。”
他抬眸,直视云溯,“与如今,有何干系?”
“嘶——”
始作俑者苏淼淼在被子底下用力掐住云溯腰间的软肉。
云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将她往怀中搂得更紧,不再言语。
“沈大人,”苏淼淼忽然转头看向沈淮亭,脸上没有半分窘迫,反而漾开又娇又媚的笑。
“你把我衣裳扯坏了。”
沈淮亭瞬间沉默。
他垂眸避开少女灼灼的目光,耳根微微发烫。
昨夜那些荒唐旖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她衣衫半解,青丝散乱,月光落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
“郡主,我……”他欲言又止,最终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云溯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恳求:“欢儿……”
“和吾回蓬莱,好么?”
苏淼淼环住他的腰,脸颊隔着一层薄薄衣衫贴在他胸膛。
她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云溯,”她轻声说,“我不想回蓬莱。”
“为何?”
她望向窗外那片逐渐亮起来的天色,眸中掠过一丝恍惚:
“因为……我想回家了。”
云溯不解:“回家?”
“可你曾同吾说过,你的家在很遥远的地方。”
苏淼淼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望着虚空某处,眼神飘得很远。
云溯忽然觉得,此刻她虽在自己怀中,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遥不可及。
他收紧手臂,声音低而坚定:
“无论你是否留下,吾都会陪在你身旁。”
不多时,沈淮亭去而复返。
他手中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裙,耳根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屏风后,将衣物仔细搭在架子上,声音平稳:
“郡主,已为您备好衣裙。请移步屏风后方更衣。”
苏淼淼看向那个连脖颈都泛着粉意的沈淮亭,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亮。
“沈大人,”她声音拖得又软又长,“不亲自为本郡主更衣么?”
沈淮亭微微一怔,感觉脸上刚退下的热度又卷土重来。
方才去取衣物时,他一眼便看见那件藕荷色的贴身小衣。
记忆不受控制地回溯——昨夜,正是这样一件轻薄柔软的衣料,蒙在他眼前。
淡淡的茉莉浅香侵入呼吸,萦绕不散……
天将亮未亮时,他悄悄将那条皱得不成样子的月白色小衣小心翼翼收起,妥帖珍藏。
“好了,逗你玩的。”苏淼淼移开视线,作势要掀开被子下榻。
云溯却连人带被一把将她抱起,径直绕到屏风之后。
他将她轻轻放在屏风后的圈椅上,俯身贴近她耳畔,温热气息拂过:
“乖,别乱动。”
方才一番纠缠,她衣衫早已凌乱不堪,近乎半裸。
云溯眸光微暗,指尖为她拢了拢散开的襟口。
“欢儿,”他低声问,嗓音里带着某种克制的哑,“需要吾为你更衣么?”
苏淼淼此刻实在不想再刺激他——颈间、锁骨,处处都是沈淮亭昨夜留下的暧昧痕迹。
她饱得很,暂时不打算招惹这位常年禁欲的无情道修士。
“我自己可以。”她拒绝得干脆。
云溯却忽然含住她柔嫩的耳尖,轻轻吮吸舔咬,含糊道:
“吾时常在想,欢儿才是那个修无情道的人。”
他松开些许,望进她眼里:“看似多情,实则最是无情。”
苏淼淼双手抵住他胸膛,挑眉反问:
“云溯,你今日是不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云溯低笑一声,指尖轻点她眉心:“想什么呢。”
他直起身,为她理了理颊边碎发:“吾先出去等你。”
屏风外,沈淮亭正坐在桌旁沏茶。
壶中热水注入瓷杯,茶香袅袅升起,氤氲了他清隽的眉眼。
脸上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反而添了几分平日罕见的生动。
云溯走到他对面坐下。
沈淮亭抬眸,两人四目相对。
片刻,他执壶为云溯斟了一杯茶,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方才屏风后那场无声的较量从未发生。
云溯执起茶杯,垂眸看着澄澈茶汤,声音清淡:“沈大人,外面的情形,想必你也十分清楚。”
沈淮亭没有否认。
神女画像一夜之间贴满京城,如今满城风雨。
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皆在搜寻她的下落。
以他一介凡人之力,根本护不住她。
“欢儿不适合留在你府中。”云溯直言。
沈淮亭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良久,低声道:“我知道。”
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俱是沉默。
茶香在空气中静静流淌,却化不开那层无形的凝重。
屏风后,苏淼淼指尖拂过颈侧一处微红的咬痕,眸中掠过深思。
能在一夜之间让画像贴满京城大街小巷……
除了那人,还有谁有这般能耐?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中闪着既危险又兴味盎然的光。
“小狗,学会咬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