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淼脑子里在放烟火。
不过是亲了他一下,罪不至此吧?怎么还要她负责了?
死脑子,快想。
这人唯我独尊,定是不能接受拒绝的。
若真和他成了亲,她那刚有雏形的鱼塘,怕是要炸得连鱼苗都不剩。
罪不至此,罪不至此啊。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时已是满脸纯然无辜:“你可知……什么是成亲?”
方知有眼中掠过一丝茫然:“不知。”
不知就好。
就怕你知道。
不知,才好忽悠。
苏淼淼拿出毕生最好的演技,眸中漾起细碎的温柔:
“成亲之后,夫妻一体,凡事都要有商有量。最重要的是……你要听我的。”
方知有眉头微蹙:“为何不是你听本座的?”
“那便不能成亲了。”苏淼淼摇头,语气遗憾,“哪有夫君不听夫人话的道理?”
方知有红瞳一暗,忽然想起那个曾顶替他形貌的人:“他……也会听你的话?”
“当然。”苏淼淼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便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法子摘给我。”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瞥他神色。
“若你觉得这般为难,”她适时垂下眼睫,声音渐低,“那便算了……你放我走吧。”
方知陷入沉默了。
桃林寂静,唯有风过花枝的簌簌轻响。
他望着她低垂的侧脸,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那副故作黯然的模样,竟让他心口微微发紧。
许久,他低声道:“好。”
苏淼淼瞬间抬头,眼底迸发惊喜,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她就知道他不会答应。
“那你送我出去?”她试探着问,指尖因期待而微微蜷起。
“本座的意思是,”方知有上前一步,红瞳紧锁着她,一字一句道,“答应与你成亲了。你方才……在想什么?”
苏淼淼笑容僵在脸上。
“我在想……”她干笑两声,目光飘向四周无边的桃林,“我们睡哪儿?”
一片花海,美则美矣,却连半片瓦都没有。
总不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这里没有屋舍……”
方知有袖袍轻拂。
眼前景象如水纹波动,桃林深处,一座精致的宫殿缓缓浮现——飞檐黛瓦,亭台楼阁。
与她所居的郡主府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四下空无一人,静立在纷飞花雨之中。
苏淼淼怔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
若她能学得这般凭空造物的术法,点石成金,福布斯榜首岂非唾手可得?
“那……你能变金子吗?”她猛地抱住他手臂,仰起脸,眼中闪着毫不掩饰的财迷光芒。
方知有垂眸看她,指尖微动。
“哗啦——”
一小堆金锭凭空出现在地上,在日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苏淼淼倒抽一口气。
“夫君!”她瞬间改口,嗓音甜得能滴出蜜来,“我们这便成亲!”
这哪里是毁天灭地的大反派?分明是她的财神爷!
方知有眼中却流露出些许困惑:“要如何成亲?”
好问题。
苏淼淼也卡壳了。
在二十一世纪,她只是个爱看狗血小说的大学生,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
在书里世界,虽与云溯有过半个婚礼,却全是对方一手操办,她连流程都记不清。
“要不……”她眨眨眼,不确定地提议,“我们直接跳到最后一步——入洞房?”
方知有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行。”他眉头蹙得更紧,语气竟带上一丝不赞同,“你怎可如此草率?”
“那……”
“陪本座去人间,”他拉起她的手,红瞳里映着灼灼桃色,“好好探查一番,世人究竟是如何成亲的。”
“好!”苏淼淼立刻答应,生怕犹豫一秒他便反悔。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眼望天:“不过……这里的时辰,好似从未变过?”
天色始终维持在辰时左右,日光和煦,影子长短不变,连温度都恒定如春。
“此处依本座意识运转。”方知有淡淡道,“本座将时间静止了。你若喜欢昼夜更替、四季轮转,本座亦可让光阴流逝。”
苏淼淼震惊地望向他。
他的神力,恐怖如斯。
若与他双修,她是否也能学得一二?
正胡思乱想,方知有周身已恢复干爽。
微风拂过,他银发轻扬,几缕扫过她脸颊,带着若有似无的桃花香。
“我还是更喜欢凭空变金子。”苏淼淼回过神,眼睛亮晶晶的。
“你教我这个便好。”
方知有脸上再度浮现那种纯粹的迷茫:“此术教不了,本座天生便会”
“只需凝神冥想,所想之物便可显现。”
“你分明就是不想教我。”苏淼淼鼓起脸。
“没有。”他指尖一点,地上金锭又多了一小堆,“你想要多少,本座给你变。”
苏淼淼看着那金灿灿的小山,瞬间眉开眼笑:“这还差不多。”
方知有眼底掠过一丝清浅笑意,握住她的手。
“走吧。”他望向桃林之外,似能穿透虚空,看见人间烟火,“去瞧瞧世人究竟是如何成亲的。”
风起,桃花如雨。
两人的身影在纷飞花屑中渐渐淡去,只余一地金光,与满林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