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溯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穿越了三百年的时光:
“师父云游归来,带回一个小丫头。她总唤师父‘小老头’,整日闹着要回家,说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总抱怨蓬莱不如故乡,没有手机电话,没有电,也没有她爱吃的炸鸡、汉堡、可乐、奶茶、烧烤、火锅……”
“后来,蓬莱便多了一缕人间烟火。早已辟谷的师父,竟亲自学着做她家乡的吃食。”
“师父亲自教她功法,督促她练剑。”
“可这小姑娘总睡到日上三竿,兴致来了才练片刻,便喊累偷懒。偏她天赋极高,一点即通。”
“师父每日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从不舍得责罚,只会板着脸说:今日的奶茶没了。”
“那奶茶是师父用仙草特别配制的,为她调理经脉、洗髓筑基的。”
“她将我养的七彩锦鲤烤了吃,师父亲自来赔罪,说小师妹年幼不懂事,望我不要计较。”
“后来师父有事远行,怕饿着他的小徒弟,便让我与司珩学着下厨。师父叮嘱,她心情不好时爱吃火锅配奶茶,开心时要炸鸡配冰可乐,平日爱辛辣,零嘴更不能断。”
“师父走后,蓬莱只剩我们三人。我与司珩每日轮流为她做饭,教她功法,督促练剑。她常躲在桃花树上偷睡。”
“后来司珩家中急召,匆匆离去。蓬莱,便只剩下我与她。”
云溯的嗓音微哑,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某日,我正在灵潭静修,她突然闯了进来……自那以后,这小丫头便日日黏着我,再不提回家之事。”
“她开始偷亲我,软语撒娇,要我给她暖手,读话本哄她入睡……”
“就在那棵桃花树下,她对我表明了心意。”
“师父归来,我向他求娶她。司珩得知后,与我打了一架。”
“后来,我们交换一半灵魂,结下魂契。”
“最终……我们成了亲。”
话音刚落,门外骤然出现异响!
云溯眸光一凛,与盛卿欢交换一个眼神,揽住她的腰身瞬间跃上房梁。
只见楼下那小二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妖异绝伦的脸。
他动作如鬼魅,手起刀落间已结果数人,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我的宝贝们可都饿坏了呢。”
他倏然抬头,精准地锁定了两人的位置!
一道凌厉掌风破空袭来,云溯广袖轻拂,那人顿时口吐鲜血,踉跄后退。
“你是……蓬莱仙宗大弟子云溯?”妖异男子瞳孔骤缩,满脸惊骇。
“正是。”云溯声淡如冰。
狂风卷起枯叶,那人身影陡然模糊,欲借机遁走。
云溯揽紧盛卿欢,循着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海棠冷香疾追而去。
足尖轻点树梢,月色下树影飞退。
然而站定之时,那气息已彻底消失。
风中传来那人癫狂的笑声:
“尔等已入我‘幻影阵’!此阵会映出人心中最深的渴望与恐惧,若无法堪破,便将永困阵中,化作阵灵养料!哈哈哈——”
“淼淼!”云溯回神时,身侧已空!
盛卿欢被一股巨力拉扯,坠入奇异之地。
寒冬腊月,此处桃花却灼灼盛放。
石桌旁,那妖异男子悠然独坐。
见到盛卿欢,他猛地起身,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阵法竟窥不见你的心,无法映出你的渴望与恐惧。”
盛卿欢指尖掐诀,一瓣桃花如利刃直射对方心口。
男子侧身惊险避开,死死盯住她,恍然惊叫:
“神女?,你竟是神女转世?”他恍然大悟,“难怪阵法对你无效。”
“什么神女?”盛卿欢蹙眉。
“你竟尚未觉醒神格?”男子惊疑不定。
趁他分神,盛卿欢隔空连点数指,封住他穴道。
匕首寒光一闪,抵住他心口,刺入半寸:“说,如何破阵。”
“爱莫能助。”男子面色惨白,却强作镇定。
“是么?”盛卿欢手腕微沉,匕首又进半寸,鲜血汩汩涌出。
“那我便先取你性命,再破这狗屁阵法。”
“刀下留人,我说。”剧痛之下,男子终于淡定的面具终是碎裂,“破阵之法有二:一是靠闯入者自身意志堪破虚妄;二是阵外之人强行闯入打断,但需以一滴心头血为引。”
盛卿欢将他捆得结实,又喂下一颗漆黑药丸,冷声道:“若敢有半字虚言,半刻钟后,你会亲眼看着自己七窍流血,五脏六腑溃烂而亡。”
她拔出匕首,冰凉的刀尖挑起他的下巴,最后警告地瞥他一眼,转身没入桃林深处,去寻找云溯。
望着她决绝的背影,男子低低笑了起来,唇角血迹未干,眼神却愈发狂热:
“美而带刺,真想将你,藏起来啊……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