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北冀市外围的风带着一点凉意,穿过废弃工厂破败的窗棂,吹得铁皮广告牌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这里,就是三天后【暗潮】任务的预定战场。
废弃工厂占地不算小,主体是一栋三层高的钢筋混凝土楼,旁边散落着几座仓库与油罐,地面布满碎石与废弃零件。杂草从裂缝里钻出来,在夜风里轻轻摇晃,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这里的视野,比我想象的还要开阔。”
郭嘉站在二楼一处破碎的窗前,收起折扇,目光扫过厂区四周。
他身后,崔琰正摊开平板电脑,快速标记着几个关键位置;张济则站在窗边另一侧,单手扶着窗框,目光沉凝;裴以常静静站在一旁,风、沙、雷三系能量在指尖若有若无地流动,像是在感受整个场地的“气息”。
“从地形上看,这里很适合打一场‘遭遇战’。”
崔琰抬起头,看向郭嘉:“北侧是一条废弃铁路,西侧是断崖,东侧有一片树林,南侧是通往市区的主干道。”
“如果徐荣从北侧或西侧潜入,我们就有机会把战斗控制在厂区内部。”
“而东侧树林和南侧主干道,可以作为我们的撤退与接应路线。”
郭嘉点点头:“很好。”
“那我们就按这个思路来布置。”
他抬手,指向厂区中央的空地:“这里,是主战场。”
“张济,你负责正面接战。”
“裴以常,你在周围布下简易的风、沙、雷感应阵,一方面收集能量数据,一方面在关键时刻帮张济控场。”
“崔琰,你在东侧树林里设一个‘假指挥点’,让徐荣以为,我们的核心在那里。”
“但真正的指挥,在这边——”
他指了指自己脚下,“二楼的这个位置。”
“这样,即使她突破了外围,也很难第一时间找到我们的‘眼睛’。”
崔琰点头:“我会在假指挥点布置一些能量残留,让它看起来像是我们临时搭建的战术中枢。”
“同时,也会在那里留下一些可以被她‘发现’的情报碎片。”
“比如——”
“武馆正在扩大外围情报网,这里只是其中一个联络点之类的。”
郭嘉笑了笑:“很好。”
“让她觉得,这次任务,有收获。”
“这样,她和张宝,都不会怀疑这是一场‘被设计好的战斗’。”
张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厂区中央的空地。
那里,布满了碎石和废弃的机械零件,地面坑坑洼洼,杂草丛生。
“这里,”他轻声道,“倒是挺适合我们以前练枪的。”
崔琰看了他一眼:“你和徐荣,以前也在这里练过?”
“不是这里。”张济摇头,“是董卓集团那边的一个训练基地。”
“地形,有点像。”
他顿了顿,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三天后,我会在这里,和她打一场。”
“我会尽量,让她看到一点,以前的影子。”
“但不会,让她认出我。”
郭嘉看着他,认真地说:“记住,你的身份,是‘武馆外围小队队长’。”
“不是她的‘旧友’。”
“你可以在战斗风格上,给她一点熟悉感。”
“但不能在语言、眼神、习惯上,露出破绽。”
“否则,张宝那边,会立刻起疑。”
张济深吸一口气:“我明白。”
“我会控制好。”
裴以常忽然开口:“董先生的星宿监测阵,打算布在哪里?”
“就在这里。”
一个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董扶缓步走上二楼,拂尘夹在腋下,手里提着一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木箱。
“董先生。”郭嘉拱手,“您来得正好。”
董扶点点头,将木箱放在地上,打开。
箱子里,是数十枚刻着细小星宿符文的金属片,以及几块拳头大小的晶石。
“星宿监测阵,不需要太大。”董扶道,“关键是位置。”
他抬手,指向厂区中央空地四周:“我会在这四个角落,各布下一枚星纹金属片。”
“再在我们所在的二楼位置,布下主阵眼。”
“这样,无论战斗在厂区哪个位置展开,我们都能完整记录下徐荣体内咒印的能量变化。”
裴以常上前一步:“我来帮您。”
“好。”董扶点头,“你对能量波动敏感,帮我确认阵眼是否稳定。”
“等会儿,我会教你一套简单的星宿校准法。”
“战斗时,你只要维持阵眼的稳定,不让它被战斗余波冲散即可。”
裴以常认真地应了一声:“是。”
崔琰看着这一切,低声对郭嘉道:“这样一来,整个战场,就完全在我们掌控之中了。”
“表面上,是徐荣执行【暗潮】任务,突袭武馆外围联络点。”
“实际上,是我们设好的一个‘数据收集场’。”
郭嘉微微一笑:“这才叫合作。”
“刘循在那边,负责从内部引导。”
“我们在这边,负责从外部配合。”
“他给我们样本,我们给他战场数据。”
“最后,再由董先生,把这些东西变成一套可行的净化方案。”
“这还真是——”
他轻声道:“一个惊心动魄的合作。”
……
与此同时,武馆内。
皇甫嵩、朱儁、童渊、童彩鸯、张牛角留在了练武场。
虽然他们不直接参与废弃工厂之战,但他们的任务同样重要——
让武馆“看起来一切如常”。
“所以,接下来三天,我们该怎么安排?”
童彩鸯看着三位前辈,语气里带着一点好奇。
“很简单。”皇甫嵩道,“按部就班。”
“该训练的训练,该巡逻的巡逻。”
“不能因为有任务,就让武馆的节奏乱掉。”
朱儁点头:“暗黑会盟如果暗中观察武馆,他们最容易察觉的,就是我们的‘异常’。”
“比如,突然大规模调动人手,或者突然加强某一方向的巡逻。”
“所以,我们要做的,反而是——”
“让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巧合。”
童渊补充道:“张济和裴以常,会以‘外出拉练’的名义离开武馆。”
“对外,就说是去熟悉外围地形,顺便进行协同特训。”
“这样,即使有人打听,也只会觉得,这是武馆正常的训练安排。”
张牛角挠了挠头:“那我呢?我总不能三天都在这儿打沙袋吧?”
童彩鸯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学点稳重的?”
“你这三天的任务,就是——”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在武馆门口,多晃悠几圈。”
“如果真有什么不开眼的探子靠近,你就顺手把他们‘请’进来。”
张牛角眼睛一亮:“哦?还能打架?”
“别闹出人命。”朱儁淡淡道,“抓活的。”
“我们正好,可以从他们嘴里,多套点情报。”
“没问题!”张牛角拍着胸口,“包在我身上!”
皇甫嵩看着这一幕,微微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童丫头。”
他忽然看向童彩鸯。
“在。”童彩鸯立正,一副认真听训的样子。
“你这三天,也不要闲着。”皇甫嵩道,“你可以以君主的身份,在武馆内组织几场小型的‘友谊赛’。”
“一方面,提升大家的实战经验。”
“另一方面,也让武馆的气氛,保持正常。”
童彩鸯眨眨眼:“友谊赛?这个我喜欢。”
“我可以安排张牛角对打严颜。”
“再安排裴以常和风系学员切磋一下。”
张牛角立刻抗议:“为什么又是我?”
“因为你最显眼。”童彩鸯理所当然地说,“你一出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你吸引。”
“这样,谁还会注意到张济和裴以常什么时候离开武馆?”
张牛角想了想,居然觉得有点道理:“……行吧。”
“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一回‘吸引火力’的。”
皇甫嵩看着他们斗嘴,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很好。”
“只要武馆内部看起来正常,废弃工厂那边,就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记住——”
他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这一次,我们不是在和某个小角色较劲。”
“我们是在和暗黑会盟,下一盘大棋。”
“刘循在那边,已经把自己放在了棋盘的最中央。”
“我们在这边,不能给他添乱。”
“只能——”
朱儁接道:“帮他,把这盘棋,下赢。”
……
另一边,武馆外。
吴懿、赵韪、严颜、吴兰、吴班正站在一辆不起眼的越野车旁。
“这三天,我们的任务,是熟悉外围路线。”
吴懿打开战术平板,调出一张北冀市外围地图:“废弃工厂在这个位置。”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红点:“董先生和郭嘉他们,会在工厂内部和周边布控。”
“我们,则在更外围,布置一个‘隐形的接应圈’。”
“如果战斗一切顺利,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出现意外——”
赵韪推了推眼镜:“比如,徐荣突然爆发,或者暗黑会盟增派支援。”
“我们就要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但注意——”
他强调,“我们的反应,必须看起来像是‘偶然路过的民间安保力量’。”
“不能暴露蜀川集团的正式介入。”
严颜点头:“明白。”
“我会带着吴兰、吴班,在工厂西侧和南侧的两条小路上,设置临时隐蔽点。”
“我们不会靠得太近,以免干扰武馆那边的计划。”
“但只要战斗范围扩大,我们就能在三分钟内赶到。”
吴班握紧了拳头:“终于有我们能出力的地方了。”
“之前一直只是巡逻、训练,总觉得自己像个旁观者。”
吴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可别冲动。”
“我们的任务,是‘接应’,不是‘抢功’。”
“武馆那边,是主角。”
“我们,是底牌。”
吴懿看了他们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赞许:“很好。”
“记住,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民间安保顾问’。”
“蜀川集团的标志,不能出现在任何可能被拍摄到的地方。”
“所有装备,都要做伪装处理。”
“赵韪。”
“在。”赵韪应道。
“你负责和郭嘉、崔琰对接。”吴懿道,“他们那边的战术调整,你要第一时间掌握。”
“同时,你也要帮我盯着魏续那边的资料收集进度。”
“刘循说了,徐荣只是第一步。”
“魏续,才是真正的硬骨头。”
赵韪点头:“我会安排蜀川的情报部门,把能找到的关于魏续的资料,全部调出来。”
“包括他在董卓集团时期的心理评估报告。”
“如果运气好,我们也许能从中,找到一点突破口。”
吴懿深吸一口气:“那就拜托你了。”
“大家——”
他看向严颜、吴兰、吴班:
“这三天,辛苦一点。”
“我们要把每一条路,每一个可能的撤退方向,都记在脑子里。”
“因为我们不知道——”
“三天后的那一战,会不会突然,变成一场真正的大混战。”
严颜抱拳:“愿听调遣。”
“好。”
吴懿收起平板,“上车。”
“我们从西侧开始。”
越野车悄无声息地驶出武馆所在的小巷,融入夜色之中。
……
同一时间,南邕市西南郊。
暗黑会盟地下据点。
刘循站在石室的战术终端前,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任务数据。
【任务代号:暗潮】
【执行人:徐荣】
【状态:待命】
【出发时间:72小时后】
“还有三天。”
他低声道。
“主公。”
张松的机械身影,从终端上跳了出来,站在屏幕边缘:“武馆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董军师已经把大致安排传给我了。”刘循道,“废弃工厂周围,会布下星宿监测阵。”
“张济、裴以常、郭嘉、崔琰,都会到场。”
“蜀川那边,也会在外围,布置一个隐形接应圈。”
“这一次——”
他嘴角微微上扬:“真的是,多方合作。”
法正的身影也浮现出来,目光凝重:“那我们这边,也要开始布置了。”
“徐荣出发前,你还要再接触她一次。”
“是。”刘循点头,“我会以‘最终安全确认’为由,再去见她。”
“一方面,确认她体内咒印的状态。”
“另一方面,让李蒙做好准备。”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胸口:“李蒙。”
英雄牌内部,暗海之中。
李蒙的机械身体,缓缓睁开眼。
“我在。”
他的声音,通过英雄牌与战术终端之间的隐秘频道,传回到刘循脑海里。
“武馆那边,已经答应帮忙。”刘循道,“三天后,废弃工厂。”
“他们会在那里,和你主人交手。”
“不是要杀她。”
“是要——”
李蒙接道:“收集数据。”
“为净化她,做准备。”
“是。”刘循道,“我需要你,在战斗中,配合他们。”
“比如,在关键时刻,稍微降低一点装甲的反应速度。”
“或者,在星宿监测阵范围内,释放几次清晰的能量波动。”
“让他们,能更准确地记录下暗黑咒印的动态变化。”
李蒙沉默了片刻:“这会让她,在战斗中处于不利位置。”
“我知道。”刘循道,“但你也知道——”
“这是为了救她。”
暗海之中,一片寂静。
李蒙缓缓点头:“我会控制好尺度。”
“不会让她受到致命伤害。”
“只会让她,在战斗中,稍微‘吃亏’一点。”
“足够让武馆那边,拿到想要的数据。”
“也足够让张宝,觉得这次任务‘有难度’,却不会怀疑有内鬼。”
刘循看着屏幕上徐荣的名字,目光复杂:“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李蒙道,“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永远都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黑暗。”
“现在,至少,我还有机会,亲手把她拉回来。”
“哪怕——”
他顿了顿:“为此,我要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稍微绊她一下。”
刘循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对李蒙来说,并不容易。
“还有一件事。”法正道。
“你说。”刘循道。
“魏续。”法正道,“武馆和蜀川那边,已经开始收集他的资料。”
“你这边,也要尽量避免与他发生不必要的接触。”
“在净化徐荣之前,我们不能在魏续身上,引起任何怀疑。”
刘循点头:“我明白。”
“魏续那边,是下一步。”
“这一步,我们要先把徐荣救回来。”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样本和经验,去面对更复杂的情况。”
张松忽然笑道:“说起来,这次合作,真是——”
“多方联动。”
“你在暗黑会盟内部。”
“武馆在北冀市。”
“蜀川集团在幕后。”
“还有我们这些机械武将,在英雄牌和终端之间跑来跑去。”
“这要是写成故事,估计能卖不少钱。”
刘循忍不住笑了笑:“等这件事结束,你可以去写一本。”
“书名我都帮你想好了。”
“叫什么?”张松好奇。
“《这还真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合作》。”
张松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这名字,太直白了!”
法正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倒也贴切。”
刘循收起笑容,重新看向屏幕。
“好了。”
“接下来三天,我们这边的任务,就是——”
“第一,确保【暗潮】任务的表面流程,看起来完全正常。”
“第二,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给武馆那边,制造一点‘方便’。”
“第三,保护好自己。”
“不能在净化计划真正开始之前,暴露身份。”
法正与张松同时点头:“明白。”
石室里,灯光冷白。
但刘循的目光,却仿佛穿过岩层,落在遥远的北冀市。
“郭嘉、崔琰、张济、裴以常、董军师、吴懿、严颜、赵韪……”
“还有所有在武馆和蜀川的人。”
“这一次——”
“真的,拜托你们了。”
……
北冀市,童记武馆。
夜色渐深,练武场的灯却依旧亮着。
有人在训练,有人在研究战术,有人在检查装备,有人在默默思考。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三天后的那场战斗做准备。
这是一场,看似普通的“遭遇战”。
却牵动着暗黑会盟、武馆、蜀川集团,以及潜伏在黑暗中的卧底。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
多方合作。
而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这,只是开始。
三天后,废弃工厂。
暗黑五角星咒印,将在星宿之光下,第一次,被完整地“看见”。
而徐荣,也将在那一战中,第一次,从黑暗里,向光的方向,迈出一小步。
哪怕,她自己,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