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晨雾刚漫过药田,晒药场就传来“笃笃”的刻刀声。张杰勇蹲在工作台前,眉头拧得像打了个结,左手按着松木版,右手的刻刀小心翼翼地游走在“蛊”字的最后一笔上。木屑簌簌落在他的粗布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直到刻完最后一划,才长舒一口气,举着木版跑到苏婉儿面前:“苏姑娘!你看这版刻成了!这次没刻坏,字比上次方正多了!”
苏婉儿正蹲在药田边采摘晨露浸润的薄荷,闻言直起身,指尖还沾着草叶上的水珠。她接过木版细看,“凉血解毒丸”五个字刻得虽不算精致,却笔锋扎实,没有丝毫歪斜:“进步真大!这版拓印出来肯定清晰。等刻完这十块,我们先拓五十份,让去西域的商队带给巴特头领,再给阿蛮寄十份,剩下的留着给来求药的郎中。”
“好嘞!”张杰勇抱着木版跑回工作台,刚要拿起新的木料,就见谷口传来马蹄声,三匹快马踏着晨雾奔来,为首的汉子穿着藏青色绸缎袍,腰间挂着刻着“药”字的玉佩——正是江南药帮的标志。他连忙放下刻刀,扛着锈铁剑就往谷口跑:“沈大侠!苏姑娘!江南来客人了!”
沈清寒刚帮苏振南整理完《百草秘典》的竹简,听到声响便走出百草堂。玄铁古剑斜倚在肩头,剑鞘上的平安铃随着脚步轻响,刚走到谷口,就见江南药帮的帮主陆长风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拱手:“沈公子!苏姑娘!别来无恙!”
陆长风身后跟着两个药童,挑着沉甸甸的药箱,里面装着江南特产的川贝、茯苓和新采的龙井。“奉苏堂主之命,送今年的新药材过来,”陆长风笑着递过一个锦盒,“这是太湖特产的‘水沉香’,能安神定气,配着药王谷的雪参炼药,效果更佳。另外,关于流水镜,我们查到了些线索。”
众人走进百草堂,苏振南已泡好新茶。陆长风呷了口茶,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八仙桌上:“我们派弟子在太湖周边打探了半月,在望湖村听到个传闻——村里的渔翁夜钓时,曾见过湖底有金光闪烁,还闻到淡淡的桂花香,与苏堂主说的‘遇桂花香则现影’完全吻合。”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点,“就是这里,望湖村的芦苇荡,水深不过三丈,底下全是鹅卵石,容易藏东西。”
沈清寒指尖按在地图的红点上,玄铁古剑突然传来清晰的震颤,剑鞘上的金光比上次更盛,在桌案上投下淡淡的光晕:“是流水镜的感应。”他抬头看向苏振南,“师父,刻版的事已完成大半,剩下的交给药农和张杰勇,我和婉儿随陆帮主去一趟太湖,找到流水镜就回来。”
“我也去!”张杰勇突然蹦进来,手里还攥着刻刀,“刻木版的事我教给药农小李了,他学东西快!太湖有鱼,我去钓几条鲜鱼,给你们做烤鱼吃!再说,我的辣椒粉还能驱湖底的水蛊,万一遇到危险,也能帮上忙!”
苏振南笑着点头:“也好,人多有个照应。我已给你们备好了‘避水丹’,含在嘴里能在水下呼吸半个时辰。另外,这是师祖留下的‘水纹符’,贴在身上能避开湖底的暗流。”他看向陆长风,“望湖村的村长是我的老友,你们去了报我的名字,他会帮忙安排住处。”
当日午后,四人便踏上前往江南的路。陆长风骑着快马在前引路,张杰勇坐在马背上,怀里揣着刚烤好的桂花糕,还不忘给沈清寒和苏婉儿各塞一块:“这是灶房老王刚蒸的,路上垫肚子!到了太湖,我钓了鱼就烤给你们吃,比西域的烤羊肉还香!”
苏婉儿坐在马车里,正翻看陆长风带来的望湖村风物记,里面写着村里的习俗和太湖的水文。沈清寒坐在马车旁,玄铁古剑靠在车壁上,剑鞘的金光不时闪烁,指引着方向。“陆帮主,”苏婉儿掀开车帘,“望湖村的人见过流水镜的具体模样吗?”
“村长说,二十年前曾见过一次,”陆长风勒住马缰,放慢速度,“说是一面圆镜,镜面有水纹流转,夜里会映出星光,放在水里能让浑浊的水变清。只是后来太湖涨水,芦苇荡被淹,就再没人见过了。”他顿了顿,“不过最近村里总有人说,夜里能闻到芦苇荡飘来桂花香,却没见着桂花树,想必是流水镜快现形了。”
行至第三日傍晚,终于抵达望湖村。村子临湖而建,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渔网,湖面上的渔船三三两两,炊烟顺着晚风飘来,混着淡淡的鱼腥味。村长苏老栓已站在村口等候,见到沈清寒等人,连忙迎上来:“振南兄的信我收到了!住处已备好,就在湖边的望湖楼,推窗就能看见芦苇荡。”
望湖楼的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桌上摆着新鲜的菱角和莲子。张杰勇刚放下行囊,就抓了把菱角往外跑:“我去湖边看看!顺便钓几条鱼回来烤!”沈清寒和苏婉儿跟着苏老栓来到湖边,夕阳正落在太湖水面,将湖水染成金红色,芦苇荡在晚风里轻轻摇曳,果然有淡淡的桂花香飘来。
“就是这里了,”苏老栓指着芦苇荡深处,“二十年前我就是在这里见着流水镜的。这几日夜里风小,你们可以划小船进去看看。只是湖底有不少水草,容易缠住船桨,得小心些。”
沈清寒蹲下身,将玄铁古剑放在湖边的水里,剑鞘上的金光突然暴涨,在水面映出一道光柱,直指芦苇荡深处。苏婉儿眼睛一亮:“是流水镜的方向!光柱指着的地方,应该就是它藏身处!”
这时,张杰勇提着一串鲜鱼跑回来,看到水面的光柱,兴奋地大喊:“哇!这剑还能当探照灯用!沈大侠,我们今晚就去捞流水镜吧!捞上来我先刻个木版拓印下来,以后江湖人都知道我们找到上古神器了!”
苏老栓笑着摇头:“夜里湖水凉,且有雾,明日清晨再去最好。我让老婆子给你们做太湖三白,晚上好好歇息。”
当晚,望湖楼的餐桌上摆着银鱼炒蛋、白虾豆腐和清蒸白鱼,都是太湖的特产。张杰勇捧着碗,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给苏老栓夹菜:“苏村长,您家的鱼真鲜!比李掌柜做的还好吃!明天捞到流水镜,我烤条大鱼给您尝尝!”
夜色渐深,太湖上的雾气越来越浓。沈清寒站在望湖楼的窗前,看着湖面的雾气,玄铁古剑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苏婉儿走到他身边,递过一杯温热的莲子羹:“明日去芦苇荡,我们带上避水丹和水纹符,应该不会有危险。只是不知道流水镜藏在湖底的什么地方,要不要让陆帮主派弟子帮忙打捞?”
“不用,”沈清寒接过莲子羹,目光落在湖面的雾气里,“古剑能感应到流水镜的气息,到了地方自然能找到。况且人多容易惊动湖水,反而不好。”他看向苏婉儿,嘴角弯起一抹浅笑,“有你、张杰勇和陆帮主在,足够了。”
窗外的桂花香越来越浓,太湖的水波轻轻拍打着岸边。张杰勇的呼噜声从隔壁房间传来,陆长风在楼下整理药材,苏老栓家的狗偶尔叫上两声。沈清寒握着玄铁古剑,指尖感受着它的震颤——他知道,明日清晨的芦苇荡,将藏着上古五器的第二重秘密,而这太平江湖的守护之路,也将在太湖的波光里,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