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药王谷后,沈清寒沿着苏振南指引的方向,一路向东南而行。
越靠近剑冢山,周围的景象便愈发荒凉。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渐渐变得稀疏,地面上的杂草也多了几分枯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夹杂着古老的尘埃气息。行至第三日正午,一座巍峨的山峰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 那便是剑冢山。
山巅被厚重的白色迷雾笼罩,如同一块巨大的棉絮压在峰顶,连阳光都无法穿透。山脚下没有寻常山脉该有的生机,只有裸露的黑色岩石和散落的断剑残骸,断剑上布满了锈迹,显然已在此处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
沈清寒站在山脚下,抬头望着那片终年不散的迷雾,指尖轻轻摩挲着古剑剑柄。按照苏振南的说法,这迷雾不仅能遮蔽视线,还能扰乱人的心神,稍有不慎便会在雾中迷失方向,最终困死在山中。
他深吸一口气,将苏婉儿准备的清心散取出少许,用指尖捏碎后敷在鼻下。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驱散了空气中的沉闷,也让他的精神愈发集中。随后,他握紧古剑,迈步踏入了山脚下的迷雾之中。
刚进入迷雾,视线便被压缩到不足丈远。周围的雾气浓稠得如同实质,触碰到皮肤时竟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耳边也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沈清寒放慢脚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同时将内力灌注到双耳,仔细聆听着迷雾中可能出现的异动。
行出约莫半里地,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沈清寒心中一凛,立刻停下脚步,身形向后急退。就在他刚刚离开原地的瞬间,一道尖锐的石刺突然从地面破土而出,石刺顶端锋利无比,泛着冷冽的寒光,若是再慢上半分,恐怕已被石刺洞穿身体。
“果然有陷阱。” 沈清寒低声自语,目光落在地面上。只见原本平坦的岩石地面上,隐约浮现出几道细微的纹路,纹路交织成一个复杂的图案,方才他恰好踩在了图案的中心点 —— 那正是陷阱的触发机关。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些纹路。纹路深入岩石内部,边缘光滑,显然是人为开凿而成,而且年代久远。沈清寒顺着纹路的走向缓缓移动脚步,避开所有可能触发陷阱的节点,如同在刀尖上行走般谨慎。
就这样,他在迷雾中小心翼翼地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期间又遭遇了数次陷阱 —— 有从两侧山壁射出的毒箭,有突然塌陷的深坑,还有会自动闭合的石门。每一次陷阱触发都猝不及防,若非他反应迅速且有清心散护持心神,恐怕早已身陷险境。
就在他绕过一道隐藏在浓雾中的石门陷阱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那声音如同困兽的咆哮,带着一股原始的凶戾,从迷雾深处传来,震得周围的雾气都微微晃动。
沈清寒立刻停下脚步,握紧古剑,目光死死锁定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片刻后,一道庞大的黑影从迷雾中缓缓显现 —— 那是一头形似猛虎的异兽,体长约莫两丈,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鳞片上布满了细小的倒刺,一双眼睛如同血色灯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异兽的口中叼着一柄断裂的长剑,剑身上的锈迹与山脚下的断剑如出一辙,显然是之前试图闯入山中的人留下的。
“剑齿兽。” 沈清寒认出了这头异兽。苏振南曾提及,剑冢山中有守护兽,其中剑齿兽最为凶猛,力大无穷且鳞甲坚硬,寻常刀剑根本无法伤其分毫,而且它对活人的气息极为敏感,一旦察觉便会不死不休。
剑齿兽显然也发现了沈清寒,它再次发出一声嘶吼,猛地甩动头颅,将口中的断剑朝着沈清寒掷去。断剑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离弦之箭般袭来,速度快得惊人。
沈清寒眼神一凝,侧身避开断剑,同时右手握住古剑剑柄,缓缓拔出。古剑出鞘的瞬间,一股苍茫的气息扩散开来,原本围绕在周围的雾气竟被这股气息逼退了少许,露出一片短暂清晰的区域。
剑齿兽看到古剑,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并未退缩。它前爪在地面上轻轻一刨,黑色的岩石瞬间碎裂,随后身形猛地一跃,如同泰山压顶般朝着沈清寒扑来,巨大的爪子带着强劲的风力,直拍向他的头顶,爪子上的倒刺闪烁着寒光,显然还淬着剧毒。
沈清寒不敢大意,身形向后急退,同时手腕一转,古剑划出一道黑色弧线,朝着剑齿兽的爪子斩去。
“铛!”
一声清脆的巨响,古剑与剑齿兽的爪子碰撞在一起。沈清寒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剑身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脚下的地面也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而剑齿兽则被这股力量震得在空中停顿了片刻,随后重重落在地上,巨大的身躯让地面都为之震颤。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只见青黑色的鳞片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划痕,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让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剑齿兽眼中的忌惮更甚,却也被彻底激怒,它再次发出一声嘶吼,身形一晃,竟在迷雾中分出了三道残影,分别从左、中、右三个方向朝着沈清寒扑来,残影与本体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沈清寒眉头微挑,他没想到这剑齿兽不仅力量惊人,还会如此诡异的身法。他深吸一口气,将内力灌注到双眼,同时将古剑横在身前,仔细观察着三道残影的动向。很快,他便发现了破绽 —— 三道残影虽然逼真,但只有中间那道残影在移动时,会带动周围的雾气产生细微的波动,而另外两道残影则只是单纯的影像,无法对雾气造成影响。
“找到了。” 沈清寒心中一喜,就在剑齿兽的本体即将扑到身前的瞬间,他猛地侧身,同时古剑竖斩,黑色弧线如同划破黑暗的流星,精准地斩向剑齿兽的脖颈。
剑齿兽显然没想到沈清寒能分辨出本体,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它只能下意识地将脖颈处的鳞片绷紧,试图抵挡古剑的攻击。
“噗嗤!”
这一次,古剑没有被鳞片挡住。黑色的剑锋如同切豆腐般轻易划破了青黑色的鳞片,深深刺入剑齿兽的脖颈之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雾气,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剑齿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巨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四肢不断抽搐着,眼中的血色光芒渐渐黯淡。片刻后,它便不再动弹,彻底没了气息。
沈清寒收剑入鞘,看着剑齿兽的尸体,轻轻喘了口气。这是他进入剑冢山后遇到的第一个强敌,虽然最终将其斩杀,却也耗费了不少内力。他靠在一旁的岩石上,取出苏婉儿准备的疗伤丹药,服下后便开始闭目调息。
雾气再次缓缓聚拢,将剑齿兽的尸体和散落的断剑重新遮蔽。当沈清寒再次睁开眼睛时,内力已恢复了七八成。他站起身,目光望向迷雾更深处 —— 那里,便是剑冢山的核心地带,也是《剑经》的藏匿之处。
只是他不知道,在那片更深的迷雾中,等待他的不仅有更加凶险的陷阱和更强悍的守护兽,还有一个隐藏了千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与他手中的这柄古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清寒握紧古剑,再次迈步向前,身影渐渐消失在浓稠的迷雾之中,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