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的晨雾还没散尽,银饰碰撞的脆响就漫遍了整个山寨。吊脚楼前的晒谷场已搭起高约丈许的祭台,台面铺着新鲜的芭蕉叶,上面摆着糯米粑、酸汤鱼和三碗盛着露水的瓷碗——那是蛊王祭的“清神礼”。守蛊人长老穿着绣满蛊纹的靛蓝长袍,手持青铜杖站在祭台旁,看到沈清寒三人走来,连忙招手:“沈公子,快到祭台东侧来,镇蛊石就在那里。”
张杰勇刚抓了个糯米粑塞进嘴里,闻言立刻跟过去,眼睛瞪得溜圆:“镇蛊石是不是会发光?能不能驱邪?比我的辣椒粉管用吗?”他凑到祭台东侧的石龛前,只见一块半人高的青黑色石头静静立着,石面刻满细密的螺旋纹,纹路里嵌着细碎的银砂,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沈清寒握住腰间的玄铁古剑,刚靠近石龛,剑鞘上的平安铃就轻响起来,古剑也传来细微的震颤。他伸手触碰镇蛊石,指尖刚碰到石面,青黑色石头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晕,与古剑的金光交相辉映,石面纹路里的银砂像活过来般流转,竟与古剑剑身上的暗纹渐渐重合。
“果然有关联!”守蛊人长老激动地捋着胡须,“古籍记载,镇蛊石与上古‘净化之器’同源,而你的古剑能净化幽冥子的邪祟,定是那净化之器的化身。当年先人为了镇压苗寨的‘腐心蛊’,将镇蛊石设为祭台核心,每年蛊王祭用露水浸润,才能维持它的灵力。”
苏婉儿正帮着寨里的妇人给孩子们分发驱虫香囊,听到动静回头望去,恰好看到沈清寒周身萦绕着金芒,镇蛊石的光晕将他衬得愈发沉稳。她刚要走过去,突然闻到一股异样的腥气——不是瘴气的湿腐味,而是带着焦糊的邪祟气息,和黑木崖的邪气有几分相似。
“不好!”苏婉儿脸色骤变,从药篮里掏出艾草点燃,“瘴气有问题!大家快捂住口鼻!”
话音刚落,晒谷场西侧的竹林突然飘出浓黑色的雾气,雾气所过之处,原本盛放的野花瞬间枯萎,几个靠近竹林的孩童突然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张杰勇扛着锈铁剑就冲过去,掏出辣椒粉往雾气里撒:“又是断魂谷的余孽!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躲!”
黑色雾气中传来一声冷笑,一道灰影窜出,手里甩着沾着黑血的骨杖,正是之前在药王谷外窥探的灰袍人:“沈清寒,别以为有镇蛊石就万事大吉!这‘腐心瘴’是用焚蛊炉余烬炼的,镇蛊石也挡不住!”他挥起骨杖,雾气朝着祭台的孩童们涌去。
沈清寒早已拔剑出鞘,金色剑光劈向黑雾,剑光所过之处,黑雾像冰雪遇阳般消融。他纵身跃到祭台旁,将孩子们护在身后,玄铁古剑与镇蛊石的金光交织成网,将黑雾牢牢挡在外面:“你拿不到还魂草,炼不成迷魂蛊,就想毁了苗寨?”
灰袍人见黑雾被破,急得眼冒红光,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陶罐,就要往镇蛊石上扔——罐子里装的是腐心蛊的虫卵,一旦沾到镇蛊石,就能污染它的灵力。阿蛮早有准备,甩出腰间的银链,精准缠住陶罐的绳结,猛地一拉,陶罐摔在地上碎裂,虫卵被提前撒下的驱虫粉裹住,瞬间化为黑水。
“以卵击石!”阿蛮冷哼一声,银链再次甩出,缠住灰袍人的脚踝。张杰勇趁机冲上去,用锈铁剑的剑鞘砸向他的后背:“看我的‘闷棍杀’!让你再搞鬼!”灰袍人踉跄倒地,被沈清寒的剑光抵住咽喉,动弹不得。
“是谁派你来的?”沈清寒的剑意直逼灰袍人,“幽冥子已经被焚蛊炉吞噬,你还在顽抗什么?”
灰袍人浑身发抖,却还嘴硬:“教主没……没死!他被焚蛊炉的灵力护住,逃到了漠北!他说要集齐镇蛊石、玄铁古剑和百草秘典,就能重铸幽冥大阵!”话音刚落,他突然猛地咬碎嘴里的毒牙,嘴角溢出黑血,转眼就没了气息。
守蛊人长老叹了口气,用青铜杖敲了敲地面,镇蛊石的金光愈发炽盛,将残留的黑雾彻底净化:“幽冥子倒是命大,不过他没了焚蛊炉,再难成气候。今日祭典不能停,沈公子,劳烦你守在镇蛊石旁,有你的古剑加持,再无邪气敢来侵扰。”
祭典重新开始,寨民们吹起芦笙,跳起苗舞,银饰声与歌声交织在一起。张杰勇捧着一大碗酸汤鱼蹲在角落,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给苏婉儿递过去一块鱼肉:“苏姑娘,这鱼比李掌柜做的鲜多了!你快尝尝!”
苏婉儿接过鱼肉,又给沈清寒递了杯温热的米酒:“喝点暖暖身子,刚才对抗黑雾耗了不少力气。”沈清寒接过酒杯,目光落在祭台旁的镇蛊石上——金光已渐渐收敛,石面的纹路与古剑的暗纹还在隐隐呼应。他忽然明白,所谓的“净化之器”,从来不是单一的器物,而是守护苍生的初心。
夜色降临时,祭典达到高潮,守蛊人长老将三碗露水洒在镇蛊石上,石面泛起柔和的光晕,笼罩着整个苗寨。沈清寒靠在祭台立柱上,看着张杰勇跟着苗民学跳舞,脚步笨拙地踩错节拍,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苏婉儿坐在他身边,手里织着苗绣,偶尔抬头与他对视,眼中满是温柔。
玄铁古剑静静靠在身旁,剑鞘上的平安铃随着晚风轻响。沈清寒轻抿一口米酒,暖意从喉头蔓延到心底——漠北的幽冥子或许还在蛰伏,但此刻的苗寨灯火璀璨,亲友在侧,这便足够了。至于未来的风雨,有剑,有友,有她,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