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冬日来得悄无声息,清晨推开百草堂的门,药田的叶片上已凝了层薄霜,像撒了把碎银。张杰勇裹着厚棉袄,蹲在晒药场的石碾旁,正把晒干的薄荷叶往布包里塞,嘴里还数着:“一包给阿蛮姑娘,一包给苗寨的孩子,还有一包…… 留着路上泡水喝!”
“慢着些,” 苏婉儿提着竹篮走过来,篮里装着刚熬好的阿胶糕,“薄荷性凉,冬天喝多了会拉肚子,我给你加了点桂圆,装在这个瓷罐里,路上慢慢吃。”
张杰勇立刻放下布包,接过瓷罐掀开盖子,一股甜香扑面而来,他捏起一块塞进嘴里,眼睛都亮了:“好吃!比桂花糕还软!苏姑娘,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啊?等去了苗寨,我跟你学做阿胶糕,回来给苏堂主当点心!”
沈清寒从剑架上取下玄铁古剑,正用软布擦拭剑鞘 —— 虽已许久不用,但他仍保持着每日擦拭的习惯。听到张杰勇的话,他抬眼看向苏婉儿,嘴角弯了弯:“路上颠簸,阿胶糕容易碎,我去镇上买个木盒来装。”
苏振南坐在堂屋的竹椅上,手里翻着《百草秘典》,抬头叮嘱:“去苗寨的路要走五日,记得带足抗寒的草药,阿蛮信里说苗寨冬天比药王谷冷,还多雾,你们早晚赶路要小心。” 他从袖中取出个布包,递给沈清寒,“这里面是‘暖身散’,遇到大雾天撒在衣襟上,能驱寒气,也能防山间的瘴气。”
沈清寒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包上绣的兰草纹 —— 是苏振南特意让苏婉儿绣的,和之前的玉佩纹路一样。他攥紧布包,轻声道:“师父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正说着,药农老周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攥着片枯黄的草叶:“苏堂主!沈公子!刚才在谷西的山脚下,看到个穿灰袍的人在转悠,还盯着药田的还魂草看,我喊了一声,他就往山里跑了!”
“是之前收醉心草的余孽?” 苏婉儿脸色微变,从药篮里取出驱虫粉递给张杰勇,“张公子,你去谷口守着,别让他靠近药田。”
“好嘞!” 张杰勇抓起锈铁剑就往外冲,刚跑到门口又折回来,抓起瓷罐里的阿胶糕塞了两块在嘴里,“我先垫垫肚子,不然打不过他!”
沈清寒和苏振南跟着老周往谷西走,山脚下的泥土上果然有串陌生的脚印,脚印旁还落着片干枯的引魂草叶 —— 和上次货郎担里的一模一样。“他不敢进来,” 沈清寒蹲下身查看脚印,“脚印浅,说明他没带重物,只是来探路的,看到老周就跑了,不足为惧。”
苏振南点点头:“江湖刚太平,总有些余孽不死心,你们明日出发前,把药田的还魂草收进地窖,免得被人惦记。”
回到百草堂时,张杰勇正坐在谷口的石墩上,嘴里嚼着阿胶糕,手里挥着锈铁剑,见两人回来,连忙站起来:“那灰袍人没再来!我刚才还在石墩上撒了辣椒粉,他要是敢来,肯定呛得直咳嗽!”
沈清寒忍不住笑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辣椒粉留着路上用吧,苗寨的瘴气重,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当晚,众人在百草堂整理行装。苏婉儿把抗寒的草药分成小包,塞进沈清寒的行囊:“这个是‘雪参丸’,遇到极寒天气就含一颗;这个是‘解瘴丹’,雾天赶路时吃,别像上次在黑木崖那样,忘了吃药。”
沈清寒接过行囊,顺手把她落在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我记着,你也多带点阿胶糕,路上别饿着。”
张杰勇的布包早就塞满了,除了薄荷、阿胶糕,还有他特意让镇上铁匠打的小铁铲 —— 说是要去苗寨挖野菜,还能帮阿蛮翻药田。他坐在桌边,看着沈清寒和苏婉儿收拾行囊,突然道:“等从苗寨回来,我们去青石镇看小宝吧?他肯定想我的烤菌子了!”
“好啊,” 苏婉儿笑着点头,“还可以去西风镇找巴特头领,他说西域的葡萄干新晒好了,想请我们去吃烤羊肉。”
苏振南看着眼前的场景,放下手里的《百草秘典》,轻声道:“你们年轻,多出去走走也好,药王谷有我看着,放心去。”
夜深时,晒药场的灯笼还亮着。沈清寒把玄铁古剑放进布鞘里 —— 这次去苗寨是赴约,不是闯险,他没打算用剑,但还是带上了,就像带上那枚兰草玉佩一样,是习惯,也是安心。苏婉儿把最后一包阿胶糕放进木盒,盖好盖子递给张杰勇:“别再偷吃了,留着给阿蛮姑娘尝尝。”
张杰勇连忙把木盒抱在怀里,像护着宝贝似的:“放心!我就闻闻味儿,肯定不偷吃!”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众人就背着行囊出发了。苏振南站在谷口的老桂树下,挥着手叮嘱:“路上小心,到了苗寨记得送信回来!”
张杰勇走在最前面,扛着锈铁剑,嘴里哼着苗寨小调;苏婉儿走在中间,手里提着药篮,偶尔和沈清寒说几句话;沈清寒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药王谷的方向,谷口的老桂树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药田的霜花泛着微光。
他握紧怀中的兰草玉佩,又摸了摸行囊里的暖身散 —— 布包上的兰草纹贴着掌心,暖暖的。前方的路还长,但身边有伙伴,有期待,这趟冬日的苗寨之行,注定满是暖意。
晨雾渐渐散开,阳光洒在山道上,三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只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和空气中淡淡的药香,在冬日的风里,慢慢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