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浸染着浔阳江面。
江风卷着湿冷的雾气,掠过岸边破败的茶寮,吹得梁上悬着的 “临江茶” 木牌吱呀作响。茶寮里仅坐了三人,两黑一白,对比刺眼。
黑衣二人皆是满脸横肉的壮汉,腰间佩着染血的鬼头刀,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对面的白衣青年。青年约莫二十七八,身着洗得发白的素色长衫,腰间束着一根旧布带,唯一醒目的,是斜倚在桌角的一柄古剑。
那剑通体黝黑,剑鞘上没有任何纹饰,甚至能看到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仿佛历经了千百年风霜,平凡得如同柴房里的劈柴刀。
“沈清寒,你以为逃到这浔阳江畔,就能躲得过‘血影楼’的追杀?” 左侧黑衣壮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粗哑如砂纸摩擦,“交出《剑经》残页,劳资可以给你个痛快。”
被称作沈清寒的白衣青年抬起头,他面容清俊,眉宇间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如同江面上的薄冰。他没有看那两个壮汉,目光落在窗外奔腾的江水,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剑经已毁,要杀便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右侧壮汉怒喝一声,猛地拍案而起,鬼头刀 “呛啷” 出鞘,刀身映着残阳,泛着嗜血的红光。他脚步一蹬,地面的青砖应声碎裂,人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沈清寒,刀势凶猛,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劈他的头顶。
茶寮老板吓得缩在柜台后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鬼头刀即将及顶的瞬间,沈清寒动了。
他没有拔剑,只是左手轻轻按住剑鞘,右手五指并拢,屈指成剑,对着劈来的刀身轻轻一点。
“叮” 的一声轻响,清脆如玉石相击,却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
黑衣壮汉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开裂,鬼头刀脱手飞出,“钉” 的一声插进身后的梁柱里,剑身还在嗡嗡作响。他惊骇地看着沈清寒,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 你这是什么妖法?”
沈清寒没有回答,他缓缓站起身,右手握住了那柄无名古剑的剑柄。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剑柄的刹那,茶寮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江风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古老而苍茫的气息。剑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兽,终于苏醒。
左侧壮汉见状,心知今日遇上了硬茬,他悄悄从怀中摸出一枚黑色的信号弹,就要引燃。
“拔剑者,死。” 沈清寒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古剑出鞘。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也没有绚烂夺目的异象,只有一道朴素无华的黑色弧线,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噗” 的一声轻响,如同利刃划破丝绸。
左侧壮汉手中的信号弹掉落在地,他的脖颈处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鲜血缓缓渗出。他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缓缓倒地,气绝身亡。
右侧壮汉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
沈清寒脚步未动,手腕轻轻一抖,古剑归鞘。
又是 “噗” 的一声,逃跑的壮汉膝盖处血光乍现,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沈清寒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血影楼为何要抢剑经?”
壮汉浑身颤抖,脸上毫无血色,断断续续地说道:“是…… 是楼主下令,说…… 说《剑经》里藏着‘一剑破万法’的秘密,能…… 能称霸江湖……”
“一剑破万法?” 沈清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痴人说梦。”
他话音落下,古剑再次出鞘,又是一道朴素的弧线。这一次,壮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彻底没了气息。
沈清寒收剑入鞘,转身看向瑟瑟发抖的茶寮老板,从怀中摸出几枚碎银放在桌上:“惊扰了老板,这点银子,赔你桌椅修缮之费。”
说完,他迈步走出茶寮,身影渐渐融入江雾之中。
茶寮老板颤抖着起身,看向地上两具尸体和那柄插在梁柱上的鬼头刀,又看了看桌上的碎银,脸上满是惊惧与茫然。他不知道这个白衣青年是谁,只知道那柄看似平凡的古剑,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江雾越来越浓,沈清寒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他的脚步坚定,朝着江南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他的宿命,有他要守护的东西,也有无数等着他的刀光剑影。
他腰间的古剑,依旧黝黑朴素,却在雾色中,隐隐散发着一丝寒芒,如同寒江之上,永不熄灭的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