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烛火彻夜未熄,秦临渊靠在床榻边,指尖轻轻覆在小团子的额头上。白日与天道立誓时损耗的修为尚未平复,经脉中传来阵阵隐痛,更要命的是,契约生效后,一股细密的灼热感正从丹田蔓延开来——那是天道誓约附带的业火,是他承担混沌因果的第一重反噬。
“还在强撑?”沈晚端着一碗温凉的疗伤汤药走过来,指尖触及他的手腕,便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得蹙眉。她将药碗递到他唇边,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心疼,“你以为瞒得住我?签下那样的契约,哪有不付出代价的道理。”
秦临渊仰头饮尽汤药,苦涩的药味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经脉中的灼痛。他握住沈晚微凉的手,勉强笑了笑:“不过是些业火反噬,不碍事。”他不愿多说,怕她担心那“生生世世镇守边界”的沉重代价,更怕她知晓这业火会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猛烈,终有一日会灼烧神魂。
沈晚却不依,指尖凝聚起柔和的灵力,缓缓探入他的经脉:“我虽修为不及你,却也知道业债难偿。你想替我们遮风挡雨,可你忘了,我们是一家人,该同甘共苦。”灵力流转间,她能清晰感受到那团盘踞在他丹田的暗红色业火,正一点点啃噬着他的仙基,“这火,是因团团而起,也该由我们一起分担。”
秦临渊正要拒绝,怀中的小团子突然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眼就看到了秦临渊苍白的脸色,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爹爹,你不舒服吗?”
小家伙伸出软乎乎的小手,轻轻贴在秦临渊的胸口。就在掌心相触的瞬间,小团子体内突然涌起一股温暖的灵力,那是沈晚神魂印记与他自身意志融合的力量,竟带着一丝净化业火的奇效。秦临渊胸口的灼痛感骤然减轻,丹田处的业火也黯淡了几分。
“团团?”沈晚又惊又喜,她能感觉到儿子体内的力量正在主动回应秦临渊的业火,像是在以稚弱之力,为他抵挡反噬。
小团子却似浑然不觉,只是固执地贴着秦临渊的胸口,奶声奶气地说:“爹爹不疼,团团给你吹吹。”他鼓起腮帮,轻轻吹着气,小小的手掌始终没有移开,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出,在秦临渊经脉中化作清凉的溪流,冲刷着业火留下的灼烧痕迹。
秦临渊心中一震,他没想到,这孩子觉醒的不仅是反抗命运的意志,更继承了沈晚神魂中那股纯粹的守护之力。这股力量看似微弱,却能精准地克制业火——因为它毫无杂念,纯粹得如同初生的晨曦,正是因果业力的克星。
“别再耗损自身灵力了。”秦临渊轻轻按住小团子的手,眸中满是动容与不舍。小家伙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显然这样的力量输出对他来说太过勉强。
可小团子却摇了摇头,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爹爹保护团团,团团也能保护爹爹。”他想起梦境中那两道拉扯他的力量,想起爹娘温暖的怀抱,眼神变得格外坚定,“团团长大了,能护住爹爹娘亲了。”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大长老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天族士兵的惊呼。秦临渊瞬间收敛心神,将妻儿护在身后,周身灵力涌动,暂时压制住业火的反噬:“何事惊慌?”
大长老推门而入,神色凝重:“尊上,封印裂缝处出现异动!混沌本源并未退去,反而凝聚成了无数黑影,正在冲击天族防线。更诡异的是,那些黑影似乎能引动人心底的执念,不少士兵已经陷入幻境,自相残杀!”
秦临渊眸光一沉。混沌果然没有善罢甘休,天道放手后,它便开始用这种阴诡的方式蚕食天族力量。那些黑影,想必是混沌本源与世间执念结合的产物,比单纯的混沌之力更难对付。
“我去看看。”秦临渊转身欲走,却被沈晚拉住了手腕。
“带上我和团团。”沈晚眼神坚定,“你如今受业火反噬,不宜单独应战。团团的力量能克制业火,或许也能对付那些执念黑影。我们一家人,并肩作战。”
秦临渊看着妻儿眼中的坚定,心中的决绝化作暖流。他曾想独自扛起所有风雨,却忘了,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孤军奋战,而是一家人携手同行。他点了点头,弯腰将小团子抱起,沈晚则握紧了他的另一只手,三人的气息再次紧紧相连。
踏出东宫的那一刻,天地间已是一片阴沉。封印方向的天际,暗紫色的雾气翻涌,无数黑影在雾气中穿梭,发出刺耳的尖啸。天族士兵们正奋力抵抗,却有人在黑影的蛊惑下自相残杀,鲜血染红了云海。
“爹爹,那些黑影好可怕。”小团子缩进秦临渊怀里,却没有闭眼,而是紧紧盯着那些扭曲的黑影,“它们身上有好多不好的东西,让人心里难受。”
秦临渊嗯了一声,掌心凝起金色灵力:“那是人心底的执念与混沌结合的产物,你若害怕,便闭上眼睛,爹爹会护住你和娘亲。”
“团团不害怕。”小团子摇了摇头,从秦临渊怀里探出头,小手再次凝聚起那股温暖的灵力,“团团能驱散它们。”
他伸出小手,朝着那些黑影轻轻一挥。一道柔和的金光从他掌心射出,如同春日的暖阳,所过之处,那些扭曲的黑影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被幻境蛊惑的士兵们也渐渐清醒,茫然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沈晚心中大喜,立刻配合着小团子,将自身灵力化作漫天光雨,洒落战场。秦临渊则趁机凝聚起强大的灵力,朝着封印裂缝处轰去,金色的灵力与暗紫色的混沌雾气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业火仍在丹田灼烧,秦临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甚至渗出了血丝。但每当他感受到怀中妻儿的温度,感受到小团子掌心传来的温暖灵力,便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挥动灵力,一道道金色的屏障在天族防线前升起,将混沌黑影隔绝在外,同时以自身修为暂时加固封印裂缝。
小团子的力量终究有限,没过多久,他便浑身脱力,靠在秦临渊怀里沉沉睡去。但他掌心那股微弱的金光并未消散,依旧护在秦临渊心口,压制着业火的反噬。
沈晚见状,立刻收敛灵力,护在秦临渊和小团子身边,为他们抵挡零星的黑影攻击。
“够了,我们先回去。”沈晚看着秦临渊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封印已暂时稳固,剩下的交给大长老即可。你的业火不能再拖延了。”
秦临渊点了点头,不再勉强。他抱着小团子,与沈晚一同返回东宫,身后是大长老带领天族士兵清理战场的身影。
回到东宫,秦临渊将小团子轻轻放在床榻上,自身的业火反噬愈发猛烈,经脉中如同有无数钢针在穿刺。沈晚立刻取出疗伤丹药,喂他服下,同时不断将自身灵力渡入他体内,辅助他压制业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晚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中满是焦急,“业火是因果之力,只能靠自身化解,外力只能暂缓。你签下的契约,代价实在太大了。”
秦临渊握住她的手,气息有些不稳,却依旧温柔:“为了你们,值得。”他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小团子,眸中满是希冀,“团团的力量很特殊,或许……他就是破解这业火,甚至彻底终结混沌的关键。”
沈晚心中一动。是啊,小团子是天道棋盘上的变数,是承载着战神残念与混沌之影,却又拥有纯粹守护之力的特殊存在。或许,他真的能打破这宿命的轮回。
就在这时,熟睡的小团子突然蹙了蹙眉,胸口那道沈晚的神魂印记再次亮起,一道微弱的金光飘向秦临渊,融入他的丹田。那道金光如同钥匙,竟暂时锁住了业火的蔓延,让秦临渊的痛苦减轻了不少。
秦临渊与沈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与希望。
窗外,混沌雾气仍未散尽,封印的威胁依旧存在,业火的反噬也只是暂时被压制。但东宫之中,一家三口相依的身影,却如同黑暗中的微光,坚定而温暖。
他们知道,未来的路依旧充满艰险,混沌的反扑、业火的灼烧、宿命的纠缠,都在前方等待着他们。但只要一家人并肩同行,只要小团子那纯粹的守护之力存在,就总有打破黑暗、迎来光明的一天。
而此刻,封印深处的混沌本源,感知到小团子那股克制它的力量,发出了更加不甘的嘶吼。它知道,想要吞噬三界,必须先除掉那个拥有纯粹守护之力的孩子。一场针对小团子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