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低头看着脚下“入殓师”的尸体,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还凝固着最后时刻的怨毒和不甘。
线索又断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我根本没时间去多想。
我猛地转身,冲向角落里的陈默。
“陈默!陈默!”
我半跪在他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虽然微弱,但很平稳。
我松了一大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我小心翼翼地检查他身上的伤。触目惊心。他的衣服早就被撕得破破烂烂,身上布满了各种伤口,有鞭痕,有烫伤,还有一些像是被手术刀划开的细长口子。十根手指的指甲盖全都被拔掉了,血肉模糊。
这帮畜生!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恨不得把地上那具尸体再拖起来剁碎。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
我从急救包里拿出剪刀,把他身上那些破烂的布条剪开,用消毒喷雾和药粉处理他身上的伤口。他的身体在药物的刺激下微微颤抖,但始终没有醒过来。
处理完外伤,我必须马上带他离开这里。
我站起身,走到那扇被合金闸门封死的门口。门板厚重冰冷,我用拳头砸了砸,发出沉闷的响声,纹丝不动。窗户也是一样,都被同样材质的闸门彻底封死。
这个房间,现在就是一个钢铁囚笼。
“入殓师”那个疯子,在临死前把这里彻底锁死了。
我的目光扫向他尸体旁边的那个红色控制器。我走过去捡起来,上面只有一个按钮,应该就是启动毒气装置的。而关闭这个合金闸门的,是他之前按下的桌子边缘的那个按钮。
我回到桌子边,仔细研究那个按钮。下面似乎连接着一个独立的控制系统。我试着再次按下去,但毫无反应。看来是一次性的锁定程序。
妈的。
我心里骂了一句,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别的出路。通风口?太小了,而且天花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谁知道哪个是安全的,哪个会喷出毒气。
我必须想别的办法。
我拿出卫星电话,拨给了李婉儿。
“喂?”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李婉儿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我找到陈默了,他还活着。”我开门见山地说道。
“太好了!”李婉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喜悦,“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金沙酒店顶层的主席套房,”我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但我们被困住了,所有的门窗都被合金闸门封死,我出不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合金闸门…通常只在遭遇恐怖袭击时才会启动。一旦从内部锁死,外部很难打开,除非有最高权限的密钥或者……进行暴力破拆。”李婉儿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
“暴力破拆需要多久?”我问道。
“使用定向爆破,也至少需要十五分钟。而且动静会非常大。”
十五分钟?太久了。这帮“衔尾蛇”的疯子,既然设下了这个陷阱,肯定还有后手。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你有没有酒店的内部结构图?”我问道。
“有,我马上发给你。但是叶小凡,你别乱来!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你等一下!”
“等不了。”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很快,我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份加密文件,是整个金沙酒店的详细建筑图纸。
我一边快速浏览图纸,一边在房间里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这个房间的承重墙、管道分布、电路走向……所有的一切在我脑中迅速构建成一个三维模型。
我的目光最终锁定在浴室。根据图纸显示,浴室的排污总管道,是直接连接到酒店中央的垃圾处理通道的。那条通道直径足够一个人通过,而且为了防止堵塞,材质并不像外墙那么坚固。
这是唯一的出路。
我把手机揣进兜里,再次走到陈默身边。
我必须在他醒来之前,打通这条路。
我蹲下身,准备把他挪到一个更安全的位置,以免待会儿的破拆伤到他。
就在我的手碰到他胳膊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下意识地再次握住他的手腕,把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脉搏跳动得很有力,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强健一些。
我皱了皱眉头。
一个受了这么重的伤,失血过多,又昏迷不醒的人,脉搏怎么会这么强?这不合常理。
也许……是因为他意志力顽强,身体素质本来就好?毕竟他也是从“狼牙”出来的兵。
我这么安慰自己,心里的那点疑虑被我强行压了下去。现在救人要紧,没时间想这些。
我把他拖到房间最远的角落,用沙发和床垫在他周围搭起一个简易的掩体。
做完这一切,我走进浴室,关上门,从背包里拿出了最后一小块塑胶炸药和雷管。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脸,眼神冰冷。
游戏,还没结束。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在排污管的连接处布置炸药。用量必须精准到克,既要炸开管道,又不能引起太大的结构破坏,导致整个楼层垮塌。
就在我专心致志地连接引线时,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衣物摩擦声。
我心里一惊,猛地回头。
浴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只眼睛,正从门缝里,静静地看着我。
我浑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全部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