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场上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算消停。
李云龙回到团部，压根就没睡。他把那支加装了瞄准镜的“神仙枪”横在桌上，一会儿拿布擦擦，一会儿又端起来，对着窗外的月亮比划一下，嘴里嘿嘿嘿地傻笑，那动静跟耗子偷油似的。
孔捷也没走，就赖在李云龙的屋里。他搓着手，绕着那张桌子转了八百个圈，眼睛里的热切都能把枪管子给烧红了。
“老李，商量个事儿。”孔捷终于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到李云龙对面，脸上堆满了笑，“你看，我那十个兵，表现也还行。能不能……再给我匀五个名额？就五个！我把二营的尖子，全给你拉过来挑！”
“滚蛋！”李云龙眼睛一瞪，把枪往怀里一抱，护犊子似的，“想得美！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四十个阎王爷，一个都不能少！你那十个，还是沾了我的光，不然你连汤都喝不上。”
“别这么小气嘛！”孔捷急了，“咱们现在是合作共赢！你想想，多五个神枪手，就能多敲掉几个鬼子机枪手。这买卖划算！”
“划算个屁！”李云龙梗着脖子，“你知道培养一个神枪手要花多少心血？柱子说了，这练心练眼，比练枪费劲多了。你当这是地里的大白菜，说长就长？”
两人正唾沫横飞地争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何雨柱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沉思的赵刚。
“吵什么呢？”何雨柱问了一句。
“柱子！你来得正好！”李云龙看见救星来了，立马来了精神，“你给评评理！老孔这小子，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往咱们‘阎王帖’里塞人！”
何雨柱没接这茬，他走到桌边，看了一眼那支被李云龙当宝贝的枪，平静地开口：“枪是好枪，人也练得不错。不过，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云龙和孔捷异口同声地问。
“没子弹，这就是根烧火棍。”何雨柱一句话，就让屋里的热烈气氛瞬间降了温。
李云龙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对啊！他娘的，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咱们的子弹，那都是从鬼子身上往下扒的，一颗是一颗。这么练下去，一天一人打个十发，一个月下来，我一个营的弹药储备就没了！”
这才是最现实的问题。神枪手，是靠子弹喂出来的。没有充足的弹药保障，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柱子，你那复装子弹的法子……”李云龙想起了什么。
“复装，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何雨柱摇了摇头，“弹壳有使用寿命，底火更是用一个少一个。咱们现在是捡人家的剩饭吃，什么时候人家不扔了，咱们就得饿肚子。”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李云龙脸上的兴奋劲儿退了下去，换上了一层凝重。孔捷也不再提塞人的事了，眉头紧锁。
赵刚推了推眼镜，开口道：“何师傅说的对。我们的军工基础太薄弱，弹药自给，一直是我们最大的短板。旅部兵工厂，也只能做到有限的复装和手榴弹制造。”
“所以，我才说，咱们的兵工厂，该开第二条生产线了。”何雨柱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李云龙和孔捷的耳边炸响。
“第二条……生产线？”李云龙有点没反应过来，“啥意思？不还是复装子弹吗？”
“不是复装。”何雨柱伸出手指，在沾了灰的桌面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圆筒，“是从这玩意儿开始，造全新的子弹。”
他指着那个圆筒：“弹壳。”
又在后面画了个小圆：“底火。”
再在前面画了个尖头：“弹头。”
最后，他在圆筒里画了些点点：“发射药。”
“从铜片冲压成弹壳，到化学品调配出底火和发射药，再到铅和钢铸造成弹头，最后把它们组装成一颗全新的、跟鬼子原厂一模一样的子弹。”何雨柱抬起头，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李云龙，“我的意思是，咱们自己，造一条能下蛋的生产线。”
“咕咚。”
李云龙和孔捷，同时咽了口唾沫。
李云龙的嘴唇哆嗦着，他指着桌上的图，又指了指何雨柱，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锅沸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柱……柱子……”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没跟老子开玩笑？这玩意儿……是咱们山沟沟里能造出来的？旅长那儿的德国专家都搞不出来！”
“德国专家搞不出来，不代表我搞不出来。”何雨柱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只要机器和原料到位，一个月内，我能让咱们的战士，打靶训练都用咱们自己造的子弹。”
“我日你先人！”
李云龙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那动静大得差点把房顶给掀了。他一把抓住何雨柱的肩膀，两眼通红，那眼神，比看到一个师的装备还要疯狂。
“子弹管够！你说的是子弹管够！”他像是魔怔了一样，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
孔捷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自己造子弹，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独立团的枪，将不再是烧火棍，而是可以无限开火的火山！这意味着战士们可以扔掉手里的大刀，尽情地用子弹去淹没敌人！
赵刚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他的脑子里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一片空白。如果说造瞄准镜，是何雨柱把手工作坊的技艺发挥到了极致，那造子弹生产线，就是凭空创造一个现代化的军工体系！这已经不是技术层面的问题了，这是神迹！
“原料！你需要什么原料！”李云龙摇晃着何雨柱，像是要把答案从他身体里给晃出来。
“铜，大量的铜，用来做弹壳。”何雨柱掰着手指，“铅，用来做弹芯。还需要一些化学原料，比如氯酸钾、硫磺，用来做底火和发射药。这些东西，根据地不好找。”
“不好找，也得找！”李云龙的眼睛里冒着绿光，他松开何雨柱，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铜……铜……鬼子的电话线是铜的！还有那些铜盆铜像……不行，这点玩意儿不够塞牙缝的。”
他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那支“神仙枪”都跳了一下。
“旅部！还得去找旅长！”
孔捷一听这话，刚缓过来的一口气差点又憋回去：“老李，你又要去？你上次差点把旅长的家底都搬空了，这次去，他非得拿炮轰你不可！”
“他敢！”李云龙脖子一梗，脸上露出一抹比狐狸还狡猾的笑容，“上次我是去要饭的，这次，我是去送金山的！他旅长要是连这点账都算不明白，那他这个旅长也当到头了！”
他转过头，看着赵刚，笑得高深莫测：“老赵，你准备准备，跟我再去一趟。这次，咱们不是去谈什么‘渔业资源开发’了。”
李云龙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疯狂和豪迈。
“这次，老子要去跟他谈谈，承包整个晋西北的矿产资源开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