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降临时，森林安静得诡异。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连风都停了。
村落里，护盾网络已经全功率启动，十二个淡金色的能量罩像倒扣的碗，把关键区域保护起来。侦测终端的屏幕前，小六和两个年轻人眼睛都不敢眨，盯着上面跳动的波形和光点。
贾戈武站在老榕树下，怀里的时空信标微微发烫——钥匙正在全频段扫描周围的能量波动。
“侦测到四个移动信号，西北方向，距离一公里。”钥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速度很慢，平均每秒五米，正在分散包抄。热成像特征显示……是人类，四个。”
“无人机呢？”贾戈武问。
“暂时没有发现。可能已经回收，或者在更高空保持静默。”
贾戈武把这个信息告诉旁边的秦山。秦山点点头，对着手里的简易通讯器低声说：“各组注意，目标四人，从西北接近。按计划A，放他们进外围，等信号。”
通讯器里传来几声简短的回应。
这是周慧男提供的战术建议：“收割者”的调查队习惯先用侦察兵摸清情况，如果外围没有强力抵抗，他们才会推进。所以，要让他们觉得村落防御松懈，引他们深入。
果然，十分钟后，侦测屏幕上，四个光点已经越过最外围的侦测节点，进入村落三百米范围。他们走得很谨慎，每前进一段就停下来观察，但始终没有触发任何警报——李慕云提前关闭了那个区域的能量侦测，只保留了最基础的物理陷阱。
“距离两百米。”小六报数。
贾戈武能看到那些人了。
四个穿着深灰色作战服的身影，戴着夜视仪，手持造型修长的能量步枪。他们的动作专业而安静，像四只潜行的猎豹。领头的做了几个手势，四人分散开，两人朝东，两人朝西，准备从两个方向同时渗透。
“放他们到一百米。”秦山下令。
五十米。
三十米。
然后，东侧那两人踩中了陷阱。
不是能量陷阱，是最原始的物理机关——张勇带人布置的绳套。两根浸过水的兽皮绳猛地弹起，套住两人的脚踝，把他们倒吊起来！
几乎同时，西侧那两人的位置，地面突然塌陷——那是个伪装的陷坑，底下铺满了削尖的木刺。
但这两个人反应极快。
在塌陷的瞬间，其中一人单手撑地，身体在空中扭转，另一只手射出钩索，挂住旁边的树杈，硬生生把自己拉了出来。另一人更夸张，脚底的能量靴喷出短暂的蓝色火焰，整个人向后跳开，稳稳落地。
“能量外骨骼？”周慧男低声道，“不对，是简易的助力装置，旧纪元特种部队的制式装备。”
秦山已经下令：“动手！”
村落里，八个护盾同时亮起，把四个方向全部封死。同时，早已埋伏好的村民们从各个角落冲出，手里的能量手枪和长矛对准了入侵者。
倒吊的两人还在挣扎，但另外两人已经进入战斗状态。那个射出钩索的人抬手就是一枪，能量束打在最近的护盾上，激起一圈涟漪。
“护盾强度中等，可以击穿。”他快速说道，声音通过面罩传出来，有点失真。
另一个人则从腰间掏出两个圆球，扔向人群——是震撼弹。
“猴子！”贾戈武喊道。
猴子早已守在相位发生器旁，立刻切换到黄色模式，按下按钮。
无形的干扰波扩散开来。
那两个圆球在空中突然失灵，指示灯闪烁几下，然后“啪嗒”掉在地上，没炸。
“能量武器干扰？”钩索男明显愣了一下。
但他反应很快，立刻切换成近战模式，能量步枪折叠变形，变成一把带有能量刃的长刀。他冲向最近的一个村民，速度快得几乎拖出残影。
“灰影！”贾戈武下令。
一直静静站在阴影里的银色傀儡动了。
它的右腿关节还没完全修复，但移动速度依然惊人。银色的身影拦住钩索男，合金刃与能量刃碰撞，爆出一串火花。
“战斗傀儡？”钩索男再次惊讶，但手下不停，刀刃翻飞，攻势凌厉。
灰影稳稳挡住每一刀，但贾戈武能感觉到，它的能量消耗在急剧增加——对方的武器很高级，每次碰撞都会消耗护盾能量。
另一边，那个有助力装置的人已经解决了陷坑旁的几个村民，正冲向护盾发生器的位置。他显然受过专业训练，知道这种临时护盾网络的关键节点在哪。
“大牛！二虎！拦住他！”张勇吼道。
大牛和二虎举着长矛冲上去，但对方的助力装置让他速度快得离谱。他轻松躲开攻击，反手一刀劈向二虎的胸口——
“铛！”
一面淡金色的能量盾突然展开，是二虎腰间的便携护盾发生器。刀刃被弹开，但护盾也瞬间黯淡，濒临过载。
“有意思。”助力装置男的声音透着兴奋，“这种小村子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他不再理会大牛二虎，直扑最近的护盾发生器节点——那是个埋在地下的金属箱，只有控制面板露在外面。
“休想！”猴子从侧面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改装的能量发射器——枪管粗得像炮筒，一看就是临时加装了过载模块。
他扣动扳机。
一道粗大的、不稳定的能量束射出，像一条发疯的蓝色蟒蛇。
助力装置男紧急闪避，但左臂的护甲还是被擦中，瞬间融化变形。他闷哼一声，动作慢了半拍。
就这一瞬间，贾戈武的“局部时空凝滞”发动。
男人的动作骤然减速，像掉进胶水里。
猴子抓住机会，又是一枪。
这次打中了胸口。
男人被击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胸口的护甲碎裂，露出下面的防护服。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助力装置已经损坏，动作变得笨拙。
另一边，灰影和钩索男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钩索男的技巧明显更高，但灰影不知疲倦，而且防御力惊人。好几次能量刃眼看就要切中灰影的要害，都会被突然出现的能量盾挡下。
“这傀儡……不对劲。”钩索男喘着气，“它的反应速度在提升，它在学习我的招式。”
他猜对了。钥匙在战斗开始时，就激活了灰影的“战斗经验学习模块”。每一次交锋，灰影都在优化自己的应对策略。
第五次碰撞时，灰影突然改变节奏，在挡开一刀的瞬间，左手弹出，抓住了钩索男的手腕。
力量之大，让钩索男听到自己腕骨发出呻吟。
他当机立断，松开武器，身体后仰，同时脚底弹出刀刃，踢向灰影的膝盖——那是灰影受伤的部位。
但灰影没躲。
它硬吃了这一脚，右腿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左手同时发力，把钩索男狠狠摔在地上。
然后一脚踩下。
“咔嚓。”
胸骨碎裂的声音。
钩索男喷出一口血，不动了。
战斗在十分钟内结束。
两个陷坑里的被活捉，钩索男重伤昏迷，助力装置男胸口中弹，失去了战斗力。
村民们开始打扫战场，收缴武器和装备。猴子和几个年轻人围着那些能量步枪和助力装置，眼睛放光。
“好东西啊，”猴子摸着那把能变形步枪，“这工艺，这材料，比咱们做的强多了。”
李慕云和周慧男则蹲在钩索男身边，检查他的装备。
“标准制式，”周慧男摘掉对方的面罩，露出一张三十岁左右、长相普通的脸，“基因蓝图公司安保部队的徽章在手臂上。他们是正规军，不是外围雇佣兵。”
“所以麻曦很重视这里。”贾戈武走过来。
“重视的不只是我。”周慧男摇头，从钩索男的战术背包里翻出一个数据板，点亮屏幕。
上面显示的不是村落地图，而是一份档案。
档案照片上，是贾戈武的脸。
“目标：hER-07实验体。优先级：最高。任务：活捉，如无法活捉，则清除。备注：目标可能掌握‘时空信标’技术，务必回收相关物品。”
贾戈武看着屏幕，笑了：“原来我这么值钱。”
秦山皱眉：“他们怎么知道你的身份？”
“终端。”李慕云说，“森林里那个操控者的终端被我们拿了，里面的数据肯定有备份。他们知道贾戈武在这里，知道我们破解了终端，所以这次派来的不只是调查队，还是抓捕队。”
周慧男翻到档案下一页，脸色突然变了。
“怎么了？”贾戈武问。
她把数据板转过来。
第二页，是秦湘冉的照片。
“目标关联人物：秦湘冉。优先级：高。任务：控制，作为谈判筹码。”
秦山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树干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们敢动湘冉……”
“冷静。”贾戈武按住他的肩膀，“湘冉在避难所，很安全。而且他们现在没机会了。”
他看向地上昏迷的钩索男：“钥匙，能读取他的记忆吗？或者至少，知道他们的后续计划？”
“需要连接信标，进行深度侵入。”钥匙说，“但风险很高，他的大脑里可能有防护装置。”
“做。”贾戈武说，“我们需要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计划是什么。”
周慧男突然开口：“不用那么麻烦。”
她走到助力装置男身边，撕开对方手臂上的护甲，露出一个植入皮下的微型通讯器。
“这是安保部队的紧急通讯装置，有定位和生命体征监测功能。”她拿出一个从对方装备里找到的解码器，“如果我没记错密码的话……”
她在解码器上输入一串数字。
几秒后，通讯器发出轻微的“滴滴”声，一个全息投影弹出。
投影里，是麻曦的脸。
她看起来和贾戈武记忆中一样——冷艳，强势，淡紫色的瞳孔在投影里依然摄人。
“报告情况。”她的声音没有起伏。
周慧男深吸一口气，按下录音播放键——这是她提前准备好的一段音频，模拟了钩索男的声音：
“遭遇抵抗，目标村落有意外防御力量。请求支援。”
麻曦沉默了两秒。
然后她说：“位置已确认。第二梯队将在三十分钟后抵达。坚持住，活捉优先级目标。”
通讯切断。
所有人看向贾戈武。
“三十分钟。”秦山说。
“够用了。”贾戈武咧嘴笑，“正好试试咱们的新玩具。”
他看向猴子：“相位发生器，红模式，最大功率，覆盖全村范围。”
猴子一愣：“那会把所有芯片都烧掉，包括咱们自己设备里的……”
“烧就烧。”贾戈武说，“反正对方的设备更依赖芯片。至于咱们，重启一下就好。”
“明白了！”
“李教授，护盾网络调整到过载模式，撑三十分钟就行。”
“可以。”
“张勇，把所有能战斗的人集中到老榕树周围，组成最后防线。其他人，全部进避难所。”
“是！”
“秦队，”贾戈武最后看向秦山，“你负责指挥全局。我——”
他摸了摸怀里的时空信标。
“——去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