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仅有的三枚能量币，贾戈武感觉自己像个揣着三块钱巨款走进奢侈品店的乞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周围那些奇形怪状的存在看穿他贫穷的本质。
灰影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战损的金属外壳在万流港光怪陆离的背景映衬下，竟意外地有种“融入环境”的和谐感——毕竟这里比它造型更离谱的玩意儿比比皆是。
“钥匙，”贾戈武在脑海中呼唤，“给点建议呗？这三块钱……啊不，三枚能量币，该怎么花才能利益最大化？是先给灰影买点‘机油’保养一下，还是给我自己整点吃的？或者……投资点什么有潜力的项目？”他试图用自己熟悉的金融思维来应对眼前局面。
【愚蠢。】
钥匙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当这是在玩《大富翁》吗？就这点本金，连最基础的‘信息差’交易都做不到。当前唯一理性的选择，是将其转化为即时战斗力或生存保障。】
“说人话。”
【给你自己买点能吃的，或者给那个铁疙瘩补充点能量，确保在遇到下一个‘垃圾山’或者更糟糕的情况时，你们不至于立刻趴窝。】
钥匙言简意赅，【另外，收起你那套地球资本的思维。在这里，尤其是在底层，以物易物和基于需求的直接交换，比任何复杂的金融模型都更有效。】
得，被AI教育了。
贾戈武摸了摸鼻子，决定听从“专业人士”的建议。
他环顾四周，朝着老陈之前指过的、能量流动相对平缓，并且有不少奇装异服（如果那些能量光晕、金属甲壳、生物质外膜也算衣服的话）身影聚集的区域走去——那里应该就是“临时交易点”。
走近了，贾戈武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群魔乱舞”。
一个漂浮在半空、由无数发光水母触须构成的生物，正在用心灵感应的方式“叫卖”着一团团闪烁着星光的胶质物；旁边一个浑身覆盖着岩石甲壳、身高接近三米的壮汉，面前摆着几块散发着高热和辐射的矿石，沉默得像一座山；更远处，一个穿着打扮有点像中世纪炼金师、但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的人类老者，正在和一个由纯粹光影组成的人形讨价还价，争论着某种能量回路的稳定性……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语言、精神波动和能量讯号，嘈杂得像个跨次元的菜市场。
贾戈武感觉自己cpU有点过载。
这场景，比他在元纪元参加过的任何国际金融峰会都要魔幻。
他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各种奇特的“摊位”之间，努力辨认着那些他完全不懂的商品。
灰影紧随其后，猩红的电子眼警惕地扫描着周围，偶尔某个摊主好奇地“看”向它，它还会微微调整姿态，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钥匙，能扫描一下这些玩意儿吗？哪个性价比最高？”贾戈武再次求助外挂。
【能量消耗过大，拒绝。本器不是你的随身鉴定仪。】
钥匙冷酷拒绝，【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精神感知去体会。记住，交易的第一步，是学会观察和判断。那个水母卖的‘星辉凝胶’，能量温和但稀薄，适合疗伤，不适合充能。石头人卖的‘熔核碎片’，能量狂暴，杂质多，只适合某些特定构造体或作为爆炸物原料……】
钥匙虽然不肯直接扫描，但还是像个毒舌导师一样，点评着沿途的商品。贾戈武努力记下这些信息，感觉像是在上一门《跨维度材料学入门》。
终于，他在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看到了一个卖“营养合剂”的摊主。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人类男性，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纪元风格工装，面前摆着几个金属罐子，上面贴着简陋的标签，写着“标准型”、“高能型”、“风味型”。
“老板，这个怎么卖？”贾戈武指着最便宜的“标准型”问道。
那摊主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贾戈武和他身后的灰影，眼神在他破旧的防护服上停留了一瞬，懒洋洋地伸出两根手指：“两个能量币一罐。”
“两个？！”贾戈武差点跳起来，“老板，你这价格也太黑了吧？陈大爷说三个能量币够我活个把月呢！”他试图砍价。
摊主嗤笑一声：“陈老头？他那里的‘饿不死’牌营养膏，狗都不吃！我这是正经从‘农业象限’流出来的货色，能量均衡，富含维生素AbcdEFG……童叟无欺！爱买不买。”
贾戈武嘴角抽搐，还AbcdEFG，你咋不干脆说包含二十四种氨基酸呢？
就在他纠结是当冤大头还是继续饿肚子的时候，钥匙的声音再次响起：
【低级货色，能量转化效率低下，口味模拟粗糙。不过，比那个维护员提供的‘基础保障型’略好。建议购买一罐标准型，剩余一枚能量币备用。】
贾戈武无奈，只好肉痛地掏出两枚能量币，换回一罐沉甸甸、冰凉的金属罐子。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钱包瞬间瘪了下去。
他正准备打开罐子尝尝这价值两个能量币的“高档货”，钥匙却突然说道：
【等等。你腰间那个小袋子里的东西，或许可以拿出来试试。】
贾戈武一愣，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那里挂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皮袋，是他在原始森林村落时，周慧男给他的，里面装着几颗他之前狩猎得到的、品质相对一般的虫核。
来到万流港后，他几乎忘了这玩意儿的存在。
“虫核？这东西在这里也有用？”贾戈武有些怀疑。
毕竟，按照钥匙的说法，这里的能量层级似乎更高。
【能量纯度确实低下，蕴含的规则碎片也局限于你们那个残破的宇宙之子。】钥匙评价道，【但是，任何来自其他维度、带有独特‘印记’的物质，在这里都可能因其‘稀有性’或‘研究价值’而产生溢价。尤其是这种生物能量结晶，对于某些走生物进化路线的文明，或者喜欢收集‘土着艺术品’的收藏家，或许有点吸引力。】
贾戈武眼睛一亮！
对啊，差点忘了“土特产”这回事！
在跨宇宙贸易里，自家门口的石头，说不定在别人眼里就是宝石！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到那个卖营养合剂的摊主旁边，从皮袋里掏出一颗鹌鹑蛋大小、散发着微弱红光的虫核，试探着问道：“老板，收这东西吗？”
那摊主原本懒散的表情，在看到虫核时微微一怔。
他接过虫核，放在一个巴掌大的扫描仪下看了看，眉头挑了挑：“哟，原生生物能量结晶？还是带点狂暴属性的……品相一般，能量流失有点严重。哪儿来的？”
“老家……特产。”贾戈武含糊道。
摊主掂量了一下虫核，又看了看贾戈武，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东西，有点意思。虽然能量层级低了点，但里面的生命信息编码很独特……这样吧，看你面生，给你个友情价，五罐标准型营养合剂，换你这颗。”
五罐！
贾戈武心脏不争气地跳了一下。刚才两个能量币才能买一罐！这一颗他原本以为已经没用的虫核，居然值十个能量币？
他强忍住立刻答应的冲动，努力板着脸，学着以前在电视上看的谈判专家那样，沉吟道：“老板，这可是我们那儿稀有品种的核心，蕴含着独特的生命进化奥秘……五罐是不是有点少了？至少八罐！”
摊主嘴角一撇：“还生命进化奥秘？拉倒吧！顶多六罐，不卖拉倒！”
“七罐！”
“行行行，七罐就七罐！算我交个朋友！”摊主一副“亏大了”的表情，麻利地收了虫核，点了七罐营养合剂推给贾戈武。
贾戈武抱着沉甸甸的七罐营养合剂，感觉像做梦一样。
一颗在他那里只能用来兑换基础药剂的普通虫核，在这里居然换到了他刚才需要花费十四枚能量币才能买到的东西！
【看到了吗？】
钥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这就是‘维度商贾’最基础的逻辑——利用信息不对称和资源稀缺性，将低价值区的物品，转移到高价值区进行交易。你们那个宇宙的虫核，在这里就是‘异域风情’的稀有材料。】
贾戈武看着怀里七罐闪着金属光泽的“硬通货”，又摸了摸皮袋里剩下的几颗虫核，心中一片火热。
他似乎……找到了一条快速脱贫致富的道路？
“钥匙，”他兴奋地在脑海中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发了？”
【发？】
钥匙冷笑一声，【就凭这几颗破烂？勉强让你从‘赤贫’升级到‘温饱’而已。真正的维度商人，交易的是规则碎片、是时间流速、是文明火种……你差的还远呢。】
虽然被泼了冷水，但贾戈武看着怀里的营养合剂，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温饱就温饱吧！
至少，他和灰影暂时不用饿肚子了。
而且，他手里还有几张来自“老家”的牌可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