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秘法会执法队？非法构装体？高危禁忌技术？接受调查？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隐隐的危险气息。秦山站在门口，宽阔的背影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但贾戈武和“猴子”都能感受到队长瞬间绷紧的肌肉。
“猴子”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却摸了个空——他们的武器在入城时已被收缴。
贾戈武则瞳孔微缩，精神感知瞬间张开，如同无形的触须扫过两名守卫。他能感觉到这两人身上涌动着不弱的能量波动，远超普通哨兵，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进化者。
更重要的是，他们皮甲上那只眼睛徽记，给他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冰冷、审视，仿佛能洞穿一切。
秦山没有立刻让开，他的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慌乱：“执法队的两位，我们初来乍到，遵守聚集地的规矩，武器车辆都已上交接受检查。那具所谓的‘构装体’是我们猎获的战利品，并非我们制造，何来‘禁忌技术’一说？至于接受调查，我们同伴重伤在医疗站急需救治，能否通融，或者换个时间？”
为首的守卫，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汉子，冷笑一声，语气更加不耐：“战利品？那种精密结构和能量回路，你告诉我是在野外捡的？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废话少说，要么自己跟我们走，要么我们‘请’你们走！至于你们的同伴……”他嘴角扯出一个冷漠的弧度，“等你们交代清楚问题，自然有机会去看他。”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已经毫不掩饰。
跟他们走，张勇怎么办？
不跟他们走，立刻就会爆发冲突。
在聚集地内对抗执法队，后果不堪设想。
贾戈武大脑飞速运转。
钥匙确实苏醒了，修复度达到87%，这是他们最大的底牌。
但钥匙的能量来源是虫核，在聚集地内贸然动用，且对手是深不可测的秘法会，风险极高。
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多次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似乎对他格外“感兴趣”。
是因为灰影与他精神连接最紧密？还是……他们察觉到了“钥匙”或者其他东西的存在？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
“哎呦喂！这不是赵队长吗？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穷酸地方来了？”
只见王油条那矮胖的身影不知何时挤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手里还拎着刚才秦山给他的那块虫兽肉干，似乎没舍得立刻吃完。
赵队长眉头一皱，显然认识这个地头蛇：“王油条？这里没你的事，滚开！”
“别啊，赵队长。”王油条陪着笑，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道，“这几位爷是我刚接的客人，不懂规矩，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您多包涵。他们确实是刚来的，您看，这风尘仆仆的，还有个兄弟躺医疗站呢，怪可怜的。要不……给个面子？通融通融？”
赵队长冷哼一声：“王油条，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要面子？秘法会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再啰嗦，连你一起带走！”
王油条脸色一白，显然对秘法会极为忌惮，但他咬了咬牙，还是没有退开，反而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个小布包，悄悄塞向赵队长：“赵队长，一点小意思，几位兄弟喝杯酒……这几位爷真是老实人，就是有点不懂行……”
赵队长看都没看那布包，直接一巴掌拍开，布包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几颗颜色暗淡、能量微弱的低阶虫核。“找死！”他怒喝一声，伸手就抓向王油条的衣领。
就在这时，贾戈武突然上前一步，开口道：“队长，我们跟他们走一趟。”
秦山和“猴子”都看向他。
贾戈武眼神平静，对秦山微微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赵队长的手停在半空，转向贾戈武，狐疑地打量着他：“哦？想通了？”
“秘法会势大，我们无意对抗。”贾戈武语气平淡，“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你现在有资格谈条件？”赵队长嗤笑。
“我们的同伴在医疗站，危在旦夕。”贾戈武看向他，目光坦然，“我们需要先确认他能得到维持生命的治疗，直到我们回来。否则，我们宁愿拼个鱼死网破，相信这也不是秘法会希望看到的场面。毕竟，你们想要的是‘技术’和‘信息’，而不是几具尸体，对吧？”
他刻意在“技术”和“信息”上加重了语气。
对方既然认定灰影是“禁忌技术”，那么对他们这些“掌握”技术的人，必然抱有审问和挖掘的目的，直接杀掉可能性不大。
赵队长眯起眼睛，盯着贾戈武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他的话。
片刻后，他对着身后另一名守卫偏了偏头：“你去医疗站，告诉那边，用基础方案维持那个重伤者的生命，费用记在秘法会账上。”
“是，队长。”那名守卫应声离去。
赵队长这才重新看向贾戈武：“小子，你最好真有点价值。现在，可以走了吗？”
贾戈武看向秦山。秦山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暂时保全张勇、并避免冲突的办法。
“我们跟你们走。”
“猴子”虽然满脸不忿，但也只能咬牙跟上。
王油条在一旁松了口气，连忙捡起地上的虫核，对着贾戈武他们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色，迅速溜走了。
跟着两名执法队员离开西区棚屋，他们穿行在聚集地杂乱但秩序井然的街道上。越是往里走，建筑越发规整，甚至出现了砖石结构的房屋，路上行人的衣着和精神面貌也明显好了许多。
秘法会的威望显然极高，沿途行人看到他们身上的徽记，都纷纷避让，眼神中带着敬畏与恐惧。
最终，他们来到一片被高墙围起来的区域，入口处有更加精锐的守卫站岗。
高墙之内，是几栋风格迥异的建筑，有的像是旧纪元的研究所，保留着部分水泥外壳和大多破损的玻璃幕墙，有的则是新建的、融合了金属与石材结构的塔楼或厂房，一些地方还能看到裸露的能量管道和发出嗡嗡声的装置。
这里就是秘法会的据点，充斥着一种与外界集市截然不同的、冰冷而高效的技术氛围。
赵队长将他们带进其中一栋类似研究所的建筑，内部光线偏暗，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和某种消毒液的味道。
他们被带到一个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墙壁是冰冷的金属板，只有一张金属桌子和几把椅子。
“在这里等着。”赵队长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和另一名守卫退了出去，厚重的金属门“哐当”一声关上，清晰的锁扣声传来，将三人隔绝在内。
房间内只剩下头顶一盏发出惨白光芒的灯管。
“贾哥，现在怎么办？”“猴子”压低声音，有些焦躁地环顾这个如同牢房般的房间。
秦山也看向贾戈武，刚才他主动提出条件，似乎有所依仗。
贾戈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上眼睛，精神感知全力向外延伸。
然而，这金属墙壁似乎有某种干扰，他的感知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只能勉强渗透出去一点点，模糊地感知到门外有两个能量体守着，更远处则是一片混沌。
“钥匙。”贾戈武在心中默念，“扫描这个房间和环境。”
【收到指令。正在扫描……】钥匙那略带中二的声音立刻在他脑海中响起，【啧啧，初级能量屏蔽场，技术粗糙，漏洞百出。外部守卫两名，能量等级判定：低威胁。建筑结构分析中……检测到多处能量反应，包括生命体、机械造物以及……嗯？一种奇特的、与‘星尘电池’同源但更加庞大的能量源？有趣！】
钥匙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新玩具的兴奋。
【合作伙伴，看来我们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需要我强行突破这层屏蔽吗？或者启动空间跳跃，我们可以直接出现在那个大型能量源旁边！保证刺激！】
“安静点。”贾戈武在心中制止了它的跃跃欲试，“先按兵不动，看看对方想做什么。收集所有可能的信息，尤其是关于那个‘大型能量源’和这里的人员配置、防御弱点。”
【明白，潜行模式启动！持续扫描中……】钥匙的声音低了下去，但贾戈武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细微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般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开始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贾戈武这才睁开眼睛，对秦山和“猴子”低声道：“稍安勿躁。他们把我们单独关在这里，而不是立刻审问，说明他们也在评估，或者需要请示更高层的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信息和耐心。”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钥匙已经苏醒了，它在扫描周围。如果有必要，我们有能力离开。”
听到钥匙已经苏醒并能发挥作用，秦山和“猴子”心中稍定。
虽然处境依旧危险，但至少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金属门再次发出声响，缓缓打开。
门外站着的，不再是赵队长，而是一个穿着深蓝色、类似研究员制服的中年男人。他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学者式的温和笑容，但镜片后的眼睛却锐利如鹰，目光直接落在了贾戈武身上。
“三位，久等了。”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我是秘法会的研究主管，你们可以叫我杨先生。关于那具奇特的‘构装体’，我们有一些……疑问，希望能得到三位的解答。”
他的目光扫过秦山和“猴子”，最终再次定格在贾戈武脸上，笑容不变。
“尤其是你，贾戈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