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婚房初遇
推开走廊第一扇房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旧绸缎腐朽味、胭脂变质味与潮湿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浓稠得像是能凝固在肺里。雾气顺着门缝汹涌而入,与屋内的沉滞空气碰撞,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流漩涡,手电光束穿透雾气时,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在墙面地面上晃荡。
“是婚房。”阿凯的声音被雾气裹得发闷,摄像机镜头扫过屋内景象,瞬间捕捉到满室刺眼的红——褪色发暗的凤冠霞帔挂在墙角的木质衣架上,绸缎表面布满虫蛀的孔洞,绣线脱落得只剩零星残迹,露出底下发黑的衬布;红纱帐从床顶垂落,边缘卷曲发黄,多处破损的缝隙里,露出里面腐朽发黑的床垫,隐约能看到缠绕的枯草与虫蜕。
梳妆台上的物件蒙着厚尘,却依旧能辨认出民国样式的胭脂盒、铜镜与木梳。胭脂盒敞着口,里面的胭脂凝固成暗红色硬块,表面凹凸不平,像是干涸的血痂;铜镜布满铜绿,镜面模糊得只能映出扭曲的光斑,木梳的齿缝里卡着几缕干枯的发丝,与之前楼梯扶手上的黑发材质相似。
“这场景也太绝了!”阿杰瞬间忘了刚才的恐惧,举着手机四处拍摄,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他之前准备了一段女人低泣的音效,本想趁着氛围播放烘托效果,可按下开关后,录音笔里没有任何预设音效,只有持续不断的电流嗡鸣,尖锐得像是指甲划过玻璃。
“怎么回事?”阿杰皱着眉摆弄录音笔,反复切换模式,电流声却越来越响,甚至盖过了众人的呼吸声。
阿哲没理会他,举着手电走到凤冠霞帔前,伸手想触碰那冰凉的绸缎,刚靠近就顿住了——无风的房间里,霞帔的下摆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幅度不大,却绝非气流所致,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底下轻轻拨弄。
“你们看!”小雅的惊呼声打破寂静,她无意间瞥了眼梳妆台的铜镜,原本模糊的镜面里,竟没有映出她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的红嫁衣剪影,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宽大的裙摆轮廓在雾中轻轻摇曳,转瞬就消失在镜面上的铜绿里。
“哪有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阿哲立刻看向铜镜,镜面上只有他们几人的扭曲倒影,根本没有所谓的红嫁衣剪影,他以为是小雅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
小雅急得眼眶发红:“我真的看到了!就在镜子里,一个穿红嫁衣的影子,很快就不见了!”
老杨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可能是雾气和光线的原因,产生的错觉,别多想。”话虽如此,他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铜镜,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阿凯一直举着摄像机拍摄,此时突然喊道:“纸人动了!”
众人顺着他的镜头看去,只见原本被阿杰放在墙角的红袄纸人,不知何时竟移到了梳妆台正前方,纸人褪色的脸庞对着铜镜,像是在凝视自己的倒影。纸人周围没有任何脚印,也没有外力触碰的痕迹,就像是自己“走”过去的一样。
阿杰脸色瞬间发白,他清楚记得自己明明把纸人放在了墙角,而且刚才众人都围在凤冠霞帔和铜镜旁,根本没人靠近过纸人。“这……这不可能……”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床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雾气越来越浓,已经漫到了胸口,屋内的温度骤降,众人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雾气吞噬。凤冠上残存的几颗珍珠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霞帔的裙摆又轻轻晃动了一下,这次幅度比之前更大,像是有人穿着它在原地转动。
阿凯的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镜头里的纸人、晃动的霞帔、模糊的铜镜,每一个画面都透着无法解释的诡异。他的手心全是冷汗,握着摄像机的手指微微发抖——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一直认为所有灵异现象都能找到科学解释,可此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开始动摇。
“别拍了,我们先出去吧!”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紧紧抓着老杨的胳膊,身体抖得像筛糠,“这里太邪门了,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阿哲也有些慌了,但想到还没拍到足够的素材,又硬着头皮说:“再拍一会儿,拍点细节就走。阿凯,重点拍凤冠霞帔和纸人,这些都是爆款素材。”
阿凯没说话,继续拍摄,镜头扫过纸人模糊的五官时,他突然发现纸人的眼角处,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液体,与之前楼梯上的脚印颜色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梳妆台上的木梳突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木梳落地的瞬间,屋内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滚起来,凤冠霞帔的晃动幅度达到了最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走!现在就走!”老杨突然大喊一声,拉着小雅就往门口跑。他的直觉告诉他,再待下去一定会出事。
阿哲也不敢再坚持,跟着老杨往外跑,阿杰和阿凯紧随其后。众人冲出房门的瞬间,身后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梳妆台的抽屉被打开了,又像是有人在轻轻关门。
跑到走廊时,众人回头看去,婚房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雾气从门缝里缓缓渗出,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在屋内静静等待着下一次捕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