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夫人的身影如一阵淡紫疾风，掠过满地狼藉，来到演武场中心。
她怀中早攥着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丹身泛着温润的乳白光泽，凑近时能闻到一缕清苦却醇厚的药香。
夜无涯半跪在地，玄色衣袍被撕裂数道口子，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已经恢复到了人形。
只是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未擦去的血迹，那双素来锐利的眸子此刻沉得像深潭，盯着地面某处碎裂的青石，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涯！快把这药吃了！”灵蛇夫人蹲下身，手指轻轻托住夜无涯的下巴，想将丹药送进他口中。
夜无涯却猛地抬眼，目光越过灵蛇夫人，直直落在不远处的周粥身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方才那场败北算不得真正的实力悬殊。
周粥那诡异的灵觉能力，不过是趁他不备时的奇招，可若真论硬实力，周粥的灵力底蕴远不及他。
只要再打一场，他定能拆了那小子的骨头，将今日的屈辱加倍奉还。
可“败了”这两个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自尊上。
妖族向来认实力、重输赢，输了就是输了，再找借口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喉间动了动，没去接灵蛇夫人的丹药，反而抬手挥开她的手，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不必。”
灵蛇夫人愣了一下，看着他指尖沾着的药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夜无涯撑着地面缓缓站起。
他身形晃了晃，显然伤势不轻，却硬是挺直了脊背，目光冷冷扫过周粥。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冰原般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随后，他完全无视了灵蛇夫人伸过来的搀扶的手，一步一步，踩着地上的碎石，朝着看台的方向走去。
玄色的衣袍在风里猎猎作响，背影孤高清傲，倒像是虽败犹荣的将军，而非落荒而逃的败者。
周粥站在原地，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周粥虽然也受伤不轻，但是他恢复的速度快的多，都不用吃疗伤丹药。
当然，他也没有。
还好他恢复伤势的速度一向离谱。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如钟的声音突然响彻演武场，震得空气都微微震颤。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看台中央，金身境大妖缓缓站起身。
“三门大比已毕，灵晶矿脉本年度分成，现当众宣布。”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灵蛇门：平一场，胜一场，败一场，共得四成半；灵龟门：平一场，胜一场，败一场，共得四成半；野狗帮：平一场，败两场，共得一成。”
话音落下，演武场的反应瞬间分成了三派。
灵蛇门的弟子们脸上带着几分复杂，虽得了四成半，却因夜无涯的败北少了些底气；野狗帮的三妖则一个个垂头丧气；唯有灵龟门的方向，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龟谚捋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云霄，声音里满是欣慰：“云霄长老，你瞧，这周粥小友，可真是我们灵龟门的福星啊！”
云霄此刻也笑着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周粥身上，带着感激：“谁说不是呢？原本我还担心咱们顶多能得三成，没想到周小友连赢两场，竟能和灵蛇门平分秋色，真是远超预期。”
几人说着，便快步走到周粥身边。龟谚拍了拍周粥的肩膀，语气热情：“周小友，辛苦你了！
咱们回门里，好好给你接风！”
周粥本想摆手拒绝，他素来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比起一群人围着说话，他更愿意找个安静的地方调息，或是找些好吃的填肚子。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龟谚笑着补充：“这次咱们可是下了血本，买了不少灵食、灵酒，还有咱们灵龟门特有的‘碧叶茶’，那灵食里的‘七彩果’，甜得能润到骨子里，还有‘火麟兽’的烤肉，外焦里嫩，蘸着灵蜂蜜吃，绝了！”
“……”周粥到了嘴边的“不用了”瞬间咽了回去。
他摸了摸肚子，方才打斗消耗了不少体力，此刻确实有些饿了。
想到那些听起来就诱人的灵食，他眼神亮了亮，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各位长老了。”
龟谚二人见他答应，笑得更开心了，簇拥着他朝着灵龟门的方向走去。
此刻，山门内外早已被装点得格外热闹，小妖们挂起了红色的灯笼，灯笼上画着小小的龟纹，还有些小妖捧着刚采摘的灵花，撒在通往大殿的路上，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食物的香气。
大殿前的空地上，已经摆好了十几张石桌，石桌上铺着干净的青布，上面摆满了各色灵食。
有拳头大小的七彩果，果皮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相间，像一颗颗小小的彩虹；有烤得金黄油亮的火麟兽烤肉，肉香混合着灵草的香气，让人闻着就忍不住流口水；还有装在玉碗里的灵粥，粥里漂浮着细小的灵米，泛着淡淡的莹光。
灵酒则装在透明的琉璃瓶里，酒液呈琥珀色，轻轻晃动，就能看到酒液里流转的灵光。
周粥一走进空地，就被这满桌的美食吸引了目光，脚步都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周围的小妖们见到他，纷纷围了过来，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七嘴八舌地说着感谢的话。
“周大哥，谢谢你啊！这次咱们能得这么多灵晶，都是你的功劳！”一个穿着绿色小褂的小龟妖，仰着脑袋对周粥说道，手里还递过来一颗七彩果。
周粥接过七彩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嘴里炸开，带着淡淡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人浑身都觉得舒畅。
他笑着对小妖们点了点头：“大家不用客气，我也是拿了报酬的，应该的。”
龟谚、云霄和云南长老看着这热闹的场景，脸上都满是笑意。龟谚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好了好了，大家都坐吧，今日好好庆祝，不醉不归！”
小妖们欢呼着坐下，纷纷拿起桌上的灵食灵酒，大口吃了起来。
周粥也找了个位置坐下，面前的石桌上很快就堆满了各种灵食，他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喝着灵酒，偶尔和身边的小妖聊上几句，倒也不觉得热闹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