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脚踝一偏,银剪刀横着划出。黑线断开的瞬间,地面那道细缝猛地扩大,一股冷风从地底冲出来,吹得他后颈发麻。
白小染立刻闪到他身侧,狐火在掌心燃起,照亮了前方那座破庙。门框歪斜,门板却严丝合缝,像是被人从里面死死顶住。
黄大贵蹲下,把铜钱按在地上。五枚铜钱刚摆成半圆,齐齐跳了一下,全部翻成了正面。
“不对劲。”他低声说,“这门不是关着,是被压着。”
陈小满盯着门缝。那里没有光透出来,也没有声音传出,可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像心跳,又不像心跳。
他往前走了一步,银剪刀贴上门板。刀身突然发烫,他赶紧松手,剪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硬来。”白小染拉住他手腕,“你看门上。”
门板中央,浮现出几道暗红色的纹路,像是用血画的符,又像是木头自己长出来的裂痕。那些纹路随着他们的靠近,慢慢变深,像要渗出血来。
黄大贵捡起铜钱,一枚接一枚抛向空中。铜钱落地时排成三角,正对着门中央。
“五行逆锁。”他说,“用死人气钉住活地,门后压的根本不是屋子,是命。”
陈小满皱眉:“谁的命?”
“不知道。”黄大贵摇头,“但敢布这种局的人,不怕鬼,也不怕神,就怕有人懂行。”
白小染冷笑一声,抬手将狐火甩向门缝。火焰贴着符文烧了一圈,红纹微微黯淡,可不到三秒,又恢复如初。
“烧不掉。”她喘了口气,“这玩意儿吃火。”
陈小满弯腰捡起银剪刀。刀身已经凉了,但他握上去的时候,指尖还是抖了一下。
他闭上眼,不再看门,也不看符,而是去感觉那股从地底传来的动静。一下,两下,节奏很慢,像人在屏住呼吸。
“它有间隙。”他睁开眼,“每次跳完第三下,会停半秒。”
“你打算卡点进去?”白小染皱眉。
“不是进去。”陈小满摇头,“是让它以为我没来。”
他让黄大贵重新布阵,把铜钱摆在自己脚下,围成一个圈。白小染站在左侧,掌心再次燃起狐火,但这次没往外放,而是压在胸口,像藏着一把没出鞘的刀。
陈小满深吸一口气,等第三次脉动结束,停顿的那一瞬,他把手贴上门板,同时把银剪刀插进地面。
刀尖触地的刹那,整座庙轻轻晃了一下。
门上的红纹开始褪色,像水冲过的墨迹。门缝里传出一声闷响,像是锁链断裂。
“快!”黄大贵低吼。
陈小满用力一推,门开了。
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和外面的阴冷完全不同。庙内漆黑,可他们能看见地面——全是小孩的鞋印,密密麻麻,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深处。
白小染跨进去,脚步刚落,鞋印中的一双小布鞋突然动了一下。
黄大贵紧跟着进来,手里铜钱还在发烫。他回头看了一眼,门正在缓缓合上。
陈小满最后一个踏入,银剪刀始终握在手中。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听见里面有个声音,轻轻说了两个字。
不是“滚”,也不是“走”。
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