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的手还贴在青铜箱的缝隙上,蓝光已经不再闪烁,变得平稳。他慢慢收回手,掌心那道红痕还在,像是烙进去的一样。
“它安静了。”他说。
白小染站在旁边,手里还捏着一截狐火,没熄。她看了眼箱子,又看了眼陈小满,“你脸色发白,是不是它在抽你?”
“不是。”陈小满摇头,“是它在说话,断断续续的,听不全。”
黄大贵靠在墙边,把拐杖夹在胳膊底下,一边翻刚才从盗墓贼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他掏出一本小册子,封面写着“路线图”三个字,翻了两页就扔了。“全是假标记,这帮人根本不知道真路。”
清风仙蹲在箱子前,手指沿着底部铭文划过。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数每一笔的走向。“这些字不是普通符文,是古巫族的封灵语。我只认识几个词——‘养魂’、‘镇脉’、‘归位’。”
“能看懂多少?”陈小满问。
“一半。”清风仙抬头,“但要看完整内容,得打开箱子内部。”
“开?”黄大贵立刻坐直,“你疯了?刚把它稳住就要撬?万一炸了怎么办?”
“不开也得看。”清风仙说,“它现在跟着你,是因为你命格特殊。可要是你不了解它,迟早会被反噬。”
陈小满没再说话,直接盘腿坐下,把手重新放回箱缝。这次他闭上了眼睛,呼吸放慢,灵魂之力一点点渗进去。
蓝光轻轻跳了一下,像心跳。
几秒后,他的眉头皱紧。身体晃了半下,被白小染伸手扶住肩膀。
“别硬撑。”她说。
“没事。”他睁开眼,“它给了我一段画面——山,祭坛,一个人站在上面,背后有九个影子。”
清风仙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你也知道?”陈小满问。
“百年前有个弟马,叫陈玄昭,是九堂传人。”清风仙声音低了,“传说他在北方设阵,想拦一场大劫,后来没了消息。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入了地脉……”
“他是我奶奶的师兄。”陈小满说,“画面上那个人,穿青袍,拿铜铃,和我奶奶留下的画像一样。”
洞里一下子静下来。
黄大贵把罗盘放在地上,指针转了几圈才停。“难怪这箱子认你。血脉加命格,双层钥匙。”
“它不是武器。”陈小满低声说,“它是被分出来的。当年陈玄昭封不住那场劫,就把自己的灵核和龙髓分开藏了。一个引敌,一个保底。”
“所以这箱子,是保险柜?”白小染挑眉。
“算是。”清风仙站起身,“但现在问题来了——你怎么用它?光知道来历没用,得有法门。”
陈小满从怀里取出那枚玉简。羊皮地图已经收好,但这东西一直贴身带着。他指尖碰上去,玉简表面浮出淡金色纹路。
“这玩意要命格共鸣才能读。”他说,“刚才试过,我能激活。”
“那你读。”黄大贵往后一靠,“我看着就行,别念太快,我耳朵跟不上。”
陈小满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缓缓注入玉简。
一瞬间,脑子里多了两段信息。
他睁开眼:“一个是‘九炼归元诀’,说是能加强仙家和弟马之间的联系,练好了能让你们的力量更稳地传给我。”
白小染眼睛一亮:“那我不用每次都现显真身了?”
“应该不用。”陈小满点头,“另一个是‘灵识投影术’,能把意识送出去,最远一百里,用来探路或者盯人。”
黄大贵一拍大腿:“这比跑腿强啊!以后你们打架,我在后面躺着放风筝行不行?”
“你想得美。”白小染冷笑,“这术要消耗精神力,用一次跟熬一夜差不多。”
“那也值。”黄大贵嘀咕,“至少不用钻狗洞了。”
清风仙盯着玉简看了会儿,“这两个法门都不简单。尤其是九炼归元诀,得长期修炼,不能急。”
“我不急。”陈小满把玉简收好,“我们现在就在古墓里,外面没人知道我们拿了箱子。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练起来。”
“你打算在这儿待几天?”白小染问。
“三天。”他说,“先把第一层练稳。等出去的时候,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被人追着打。”
黄大贵哼了一声:“说得轻巧。柳七爷的人已经来过一次,下次来的可能就是本体。”
“那就让他来。”陈小满站起来,走到箱子旁边,“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能躲。现在我知道了——我是陈家最后的弟马,这东西该由我接手。”
清风仙没说话,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水晶珠。珠子通体透明,里面像是冻着一团雾。
“这是刚才从箱子夹层找到的。”他说,“应该是记忆载体,需要三人以上合力才能开启。”
“算我一个。”白小染走过去。
“我也来。”陈小满伸手,“黄大贵,你守着外面。”
“我又不是门神。”黄大贵嘴上抱怨,还是把拐杖拄好,挪到了门口。
三人围成一圈,手掌贴在水晶珠上。
灵力注入的瞬间,珠子亮了起来。
一道虚影浮现——青袍老者立于山顶,身后九道光影环绕。他手中铜铃轻摇,脚下大地裂开,一条巨蛇般的黑影被强行压入地底。
画面一转,老者坐在石室中,面前摆着两个容器。左边是血红色的球体,右边是泛蓝光的瓶子。
他低头写下一行字:**阴星再临,血脉相承者可启吾志。**
然后他抬眼,仿佛穿透时空,直直看向他们。
“我等到了。”他说。
影像消失。
珠子变冷。
洞里没人说话。
过了好久,黄大贵从门口走回来,声音有点哑:“这老头……是在等你接班?”
“不是接班。”陈小满说,“是接责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清风仙看着他,“一旦你开始练这功法,就会留下气息痕迹。柳七爷一定能感觉到。”
“他知道我也行。”陈小满把水晶珠放进怀里,“他百年前杀了我全家,以为断了香火。但他忘了,有些东西不会断。”
白小染忽然靠近他耳边,声音很轻:“你越来越不像那个只会逃的小孩了。”
陈小满笑了笑,没回答。
他走到角落坐下,开始回忆“九炼归元诀”的第一段口诀。闭上眼,灵力顺着经脉缓慢运行。
白小染在他旁边盘膝而坐,尾巴轻轻垂下,护住他后背。
清风仙翻开《阴阳残卷》,对照铭文继续研究。
黄大贵抱着罗盘缩在墙角,手里攥着一张新画的符纸,眼皮慢慢合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多久,陈小满突然睁开眼。
他的掌心红痕微微发烫,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与此同时,青铜箱的缝隙里,蓝光轻轻闪了一下。
不是警告。
是认可。
白小染察觉到动静,睁开眼看他。
陈小满对她点点头,重新闭眼,继续运转功法。
清风仙抬头看了眼三人,手指轻轻抚过书页边缘。
黄大贵嘴里嘟囔了一句梦话:“……可别半夜哭啊……”
没有人回应。
只有蓝光在黑暗中,一明一暗,如同呼吸。
陈小满的左手无名指突然抽动了一下。